柳垂澤沉沉浮浮,耳邊嗡鳴不止,世間唯一隻有現在能感知。他曲.起腿,眼神渙散地叫了聲:“墨……允恩。”
墨允恩看著他。
“……對不起,”末了,他輕聲呢喃,“對,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垂澤。對不起。”
柳垂澤已經很累了。也輕聲呢喃:“你在對不起什麼呀……”
“對不起。”
墨允恩咬緊牙關,片刻,將額心與柳垂澤相抵,眼尾瑩潤一片。
他沒回答他。
他對不起今日的一切,對不起往日僥幸懷揣著的理所應當的心理。對於柳垂澤,已經不是單單一句對不起,便能揭過那流年歲月深刻的傷疤的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想要對他這麼說。
其實他也不懂,自己究竟身處何方,歸屬何地。但既然,他再次回到這裡,那就當他……原本就是這裡的一部分吧。
月色如水,晚夜微寒。
龍涎香散逸著,直到天邊朝日初現,柳垂澤身心俱疲眺望窗外橘紅一抹,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瞧清。
香霧散去,他入眠於這紅珠綠幔間,錯過了那巴掌大的黎明。
……
墨承奕在宮殿屋頂看到了一些零星的…片段。當然,他沒敢光明正大聽完牆角,只是確認進去的不是他人後,便一躍而下火燒屁股般走了。
一絲涼雨淌在他的額間,待他回過神來,見一道玄色挺拔的身影從密枝間穿過,步履匆匆,撐了一把紫竹傘款款而來。
上司終於來了,眾人又吵了起來。墨承意走進木簷底下收了傘,朝墨承奕拋去一個誇贊的眼神。他心領神會,當即瞭然,轉身沖各位臣子們道:“陛下備了燒酒,說是給各位暖暖身子……走吧?”
沈明玉環顧一週,沒找到想找的人。愣了愣,道:“陛下。柳大人為何不在此地?”
“是啊,”有人討論不出個結果,呢喃著, “該不會是被那西蠻王氣死了吧。”
西蠻王擅先入座,斟了一杯燒酒,抬眸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你沒聽清便罷了。”
“吵什麼呀,”秦嘯昨夜未能參與春壽宴,今日春獵是馬不停蹄趕到的。沒見到柳垂澤他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卻礙於面子不敢太激動,此刻搖著扇子,將話題往墨承意身上引, “哎,小皇帝,你到底把他怎麼啦??”
墨承意看他就不開心了,冷眼相對:“與你何幹。”
西蠻王嗤了聲,搖著酒盅道:“這還用問?”
他飲盡烈酒,沖秦嘯展顏一笑:“當然是去做幹人事兒了。”
“啊??什麼???”秦嘯是個呆子,別人說什麼他自然便信什麼了。不疑有他,三觀遭毀,跳起來指著墨承意,氣急敗壞, “老子就說你有問題!!不安好心!!!一直往小禦史身邊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圖!!你就是貪戀他的美色!!!”
墨承意不耐煩地承認了:“對。我就是貪戀他的美色。那又如何?”
秦嘯氣得七竅生煙:“啊你這個老色鬼…!”
眾臣:“………”
眾臣都被這出粗俗撼人的對話給震懾住了。
他們不禁聯想。
難怪禦史大人今早會無病告假,難怪往辦事日一絲不茍今日送來的食物卻對不上賬,難怪方才苦了兩個時辰皇帝才姍姍來遲……這,這成何體統??
曹衡聽著了,拉著尚明秋與花嫁強行共感,並為禦史大人的臀.部點了根蠟,以聊表同情之心。
帳酒暖燈紛爭語,帝王一語殺百官。
說得便是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