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嗎?我怎麼沒瞧出來,反倒看到了某個人心裡頭念著的全是心虛呢。”
柳清又被罵了,徹底閉上了嘴。
柳垂澤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什麼了。
他沿著碧柳亭轉了好幾圈,仍是沒發現絲毫痕跡。柳垂澤輕輕嘆了口氣,累著了,走到亭中石墩邊,正欲坐下,頭頂忽然飄灑起了梨花殘瓣。
“呦,真巧啊,柳大人。”
柳垂澤尋聲仰頭,皓眸撞進一曲絳色墨綠交織相併的流紗。
墨承意此趟出行又換了件新衣裳。
紅得很好,似硃砂紅豆相思意,摻揉零星的墨跡,暗得妖嬈美豔。綠得更甚,丹青鋪底,綴點剔透玲瓏的祖母石,流蘇染肩頭,傾斜墜下,末端是攬不盡的榮華富貴。
墨承意今日裝扮同往日有著細致入微的不同。雖玄黑護腕是一貫穿戴的,但服飾總是替換更新,他就沒見重複的。
墨承意額眉間橫過一條隱隱紅線,穿著幾顆流光溢彩的潤珠,繩尾縛之後腦,居然無端生出幾分翩翩君子的風度來。
一陣暖風無意吹過,他的高尾揚起來,衣擺翻飛,單膝蹲在碧柳亭樑柱,勾唇漾出一抹真心歡喜的笑。
“我來你這兒蹭飯,歡不歡迎?”墨承意兩指並攏,勾了一勾,說著混話,“我可是為了來找你,連午膳都沒來得及吃。禦膳房今天做了好多果子,但都甜到發膩,我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現在還難受著呢。”
一連串說完,他見柳垂澤並無反應,只是一味垂首,不知是在思考如何婉拒他並道出一句不合禮法,還是真的就沒在聽。
想到後者,墨承意挑了挑眉,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感覺挺悶的。
“怎麼不說話呢,柳大人?”
“嘖,你怎麼不理我。”
“柳,大,人一一一?”
柳垂澤回神。
他若有所思瞥他一眼,忽然展顏一笑,對“挺悶的”的墨承意道:“陛下這是……”柳垂澤眯了眸,意有所指般續著話,“奏摺不夠忙活的了嗎?”
怎麼能閑到如此地步。
墨承意鬼使神差地聽懂了柳垂澤的弦外之音。
“怎麼說話呢,”墨承意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閑了,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趟柳府。但話說到此地步,他哪有跟著附和譴責自己行為的不是,只是再次展開那支隨身攜帶的小竹扇,頷首低眉,看著柳垂澤眼角那顆硃砂痣,彎唇笑起來,“我來了,柳大人難不成不覺得開心嗎?”
柳垂澤淡淡然:“自然是開心的。”
墨承意滿意了,道:“那不就行了,對了,柳大人用過午膳了嗎?”
柳垂澤:“尚未。”
“那一起啊,我請你去摘星樓吃。那裡的桂花蒸奶聽說很不錯。”
“柳大人,走不走啊?”
話畢,墨承意撐著樑柱翻身躍下,霎時紅綠交織,翻飛錯亂,柳垂澤略微仰首,看著面前這位意氣風發,笑意盈盈的少年郎,微不可查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跟你走便是。”
柳垂澤無計可施,抬眸與他目光糾纏,但只是蜻蜓點水一掃,又落眸輕言道:“……一點兒也沒有帝王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