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秋不答。
頃刻,尚明秋舉劍一揮,樹影相織地便被一道寒芒霜華蓄力劈開。山石碎裂,青草飛濺。桃梨傾倒萬花遍地,驚起一陣棲鳥亂飛,暗花浮動。
尚明秋挽了一記漂亮的劍花,冷聲道:“滾出來。”
方才還桃紅柳綠繁花似錦,現如今卻落了個殘花敗柳。
尚明秋神色嚴峻,柳垂澤也順從他之目光向前望去,瞥見一抹豔紅身影走出那片才被尚明秋擊碎的巖壁,發絲稍顯淩亂,面上表情確實波瀾不驚,腳下步伐穩如磐石。
看來者穿著,兩人互動,墨承意將臉和腦中劇情逐一對上號,立馬就知道這位是大燕三公之一的曹太尉。曹衡。
墨承意彎唇一笑。
這也太過於有趣了點。他不禁想,本欲是做著跟蹤者,如今倒是顛覆主次,自己成了那個被跟蹤的了。
又忍不住腹誹大燕國真是未來可期,感慨朝堂三公一個比一個奇葩。
他難得抬手揉起眉心,心中鬆了口氣道還好柳垂澤相比其它正常得多。
盡管總是見人帶笑,脾性溫潤如玉,整日端著乍看一副根本不會表現出除了微笑以外的其它表情的溫潤賢臣架子,好說話到彷彿沒有脾氣。但至少大體在他看來,還是端莊有禮的。
血色越靠越近,月輝照亮他。
唉。
墨承意不禁再次感嘆。
朕心甚累。
多次比較下,還是禦史大夫比較討人喜歡。倒也不愧是他在現實世界裡就喜歡上的角色。又暗中自賣自誇幾番,才抬眼看去。
來者一襲緋衣妖豔,披發散亂,不知是不是因方才混亂而導致如此狼狽不堪,他抬手將翹起發絲壓下去,一臉無語。
“還說我枉法作亂,你現在不也在幹這種事嗎?”曹衡翻了記白眼,而後拱手道,“陛下好。”
“眾愛卿真有閑情雅緻,一個兩個今兒個全來了。”他彎唇笑了笑。
話畢,曹衡情不自禁又要翻白眼。好在理智提醒到面前此人不是他人而是國君,眼珠上翻一半及時沖側邊瞟去,這才化解了不必要的尷尬,但此舉卻是十成將尚明秋得罪了。
果不其然,尚明秋腕部微抬,青筋突起,似真有將其一劍穿心的想法。
見狀,柳垂澤再次挺身而出,打圓場道:“曹大人,勿造口業。”
曹衡原本於掌中凝聚一股擊石之力,欲反手打出,聞言頗為自傲地“哼”了一聲,背手不屑道:“懶得同你一般見識,真是可笑。”
“彼此,”尚明秋連目光都避著他,將長劍收回銀制劍鞘,轉身對墨承意道,“陛下恕罪。”
墨承意瀟灑揮手,毫不在意:“幹你何事?朕覺得兩位愛卿互動著實有趣,朕愛看,怪不得你。”
聽他形容,曹衡唇角一抽,偏過頭去一言不發。
長安城被高峻峰崖圈之其裡,如一捧月輝墜入漆黑人間。風花於此地飄搖,堪堪掠過城樓,夜色低沉,墨雲若山。像是一團竹墨暈開,將凡塵世間浸於此內。
四周靜謐了得,只有枯枝敗葉斷裂的清脆聲響此起彼伏。夜深人靜,這些平日裡不足以彰顯的雜音,便顯得格外涇渭分明。
柳垂澤抬手拔開繁茂花枝,清香隨夜雨染上他肩頭。感受到細微的涼,他忽然開口:“來到此地這麼久,二位大人可有什麼發現?”
尚明秋目光警惕地掃視周遭,道:“未曾。”
墨承意搖扇:“曹愛卿也未有過發現?”
“沒有。”曹衡誠實道。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