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佟沛帆不一樣,房懷清真氣極的時候,異常冷靜。
佟沛帆知道,現在就算是道歉,也收效甚微。
房懷清站著,審判般的死亡目光就沒離開過佟沛帆。
佟沛帆心虛,特別心虛。他不敢去直視房懷清,垂著頭,一副隨時準備受訓的瓜慫模樣。
他等了好一會兒,房懷清都一言不發。房懷清沒再哭,不罵,也沒有要踹他的架勢,就一直死死瞪著他不放。
佟沛帆只能自己先開口:“我錯了,我……”
“我讓你說話了?!”房懷清就像伺伏狩獵的遊隼,在等他先發言。然後,不管他說什麼,都一律打壓回去。
佟沛帆閉嘴。
房懷清轉身出去,一路上踢踢踹踹,“噼噼啪啪”地清理了一切不順眼的障礙物。他走到白日營業時常坐的竹編躺椅旁,“咚”地一聲坐了下去。
佟沛帆跟在身後。房懷清坐下之後,他自然地、順從地,像順應本能的召喚般跪在人腳邊。他慢慢俯下身子,單膝跪地,另一隻膝蓋也緊跟著落地,然後把房懷清腳邊踢落的雜物、碎片清理到一旁,就低頭默默盯著人腳尖看。
房懷清從來沒有罰他跪過,生氣也只是晚上和他分床睡。
“我讓你跪的?”房懷清質問他。
“沒有,”佟沛帆抬頭瞧他一眼,“我自己要跪的。”
靜了片刻後,房懷清又問他:“你開的是什麼店?”
佟沛帆答:“玉石店。”
“別開了,改成妓院吧。”
佟沛帆不敢答。
“既然你覺得我是賣的,那好。反正我一個廢人,什麼用處都沒有,可能也就剩些滿足顧客性癖的作用了。要是染上什麼髒病我也認了,人髒,看什麼都髒,髒病怎麼了?賣到死,錢都留給你佟沛帆,劃不劃算?”
房懷清笑著說完這段話,語氣乍聽似乎輕松隨意,如話家常,卻壓得佟沛帆大氣都不敢出。
房懷清等著他回答,譏笑的眼睛慢慢變凜冽,陰沉的殺氣又重新湧了上來。
“問你話。”佟沛帆一直不回答,房懷清從牙縫裡緩緩擠出這幾個字來,催促他。
佟沛帆飛快地抬眼,瞄了瞄房懷清的臉色,斟酌著低聲回答:“不劃算。”
“不劃算?”房懷清抬腳猛踹在他心口上,“怎麼不劃算?!剛才是怎麼說的?我賣幾次了?你說我賣幾次了?!怪我沒解釋清?你給我機會解釋了嗎?你給了嗎?!”
房懷清攏共踹了他三腳。一腳在心口,一腳在胸膛,還有一腳在接近脖梗的肩膀處。
佟沛帆不吭不響地承受了。
踹完,房懷清的腳底、腳尖和小腿都發疼,傷人傷己。他收回腳之後,很輕微地顫了幾下。
佟沛帆伸手握他腳,要給他揉,被他一腳踢開了。
“我下次一定先問清楚,聽你解釋,我今天太沖動了。”佟沛帆反思錯誤。他不敢求房懷清現在就原諒他,但要給態度。
“你是沖動嗎?”房懷清說反話,“你太清楚了,你壓根兒就是那樣看我的。”
“不是。”佟沛帆抬頭反駁他,“是因為店門關著,你還帶人去我們睡覺的地方……”
佟沛帆那時候還是年輕,總想把道理講清楚。
“那我脫了嗎?還是他脫了?!”房懷清立馬火大,一連聲質問他,“我跟他在床上做了?你看見了?那我問問你,做到哪一步了?”
佟沛帆只好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