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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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懷清耳膜響起一陣不真切的“嗡嗡”聲,像出了故障的電影片道,大腦宕機片刻。
佟沛帆那一巴掌落在他左半邊臉上,立時就紅腫一片。等房懷清反應過來,只感到臉上一陣灼燒般火辣辣的疼。
佟沛帆打完人,放完狠話,又第一時間去檢視他脖頸上的傷。
房懷清脖子上一片集中的青紫,在青紫的基礎上,硬生生被撞開了道血口子。好在傷口還不算深,流出來的血也有了凝固的跡象。
佟沛帆都不敢想,他要是真等到天明回來,還能不能看見一個活生生的房懷清。
房懷清放空般不可置信的眼睛開始泛紅,然後蓄滿了轉瞬而來的淚水。
說不心疼是假的。佟沛帆剛剛打人的那隻手,一直在抑制不住微微發顫。
饒是如此,他也要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來,必須得給這混賬點兒教訓!免得他心存僥幸,下次還敢故態複萌。
“有臉哭啊?”佟沛帆冷笑道,“不是死都不怕,想硬生生把脖子撞破嗎?一巴掌算什麼?下次再犯,可不是巴掌這麼簡單了!”
房懷清眼裡蓄的淚“啪嗒啪嗒”跌落下來,他吸吸鼻子想控制住。眼淚也許還好控制,但情緒的發洩是不能靠主觀意志抵抗的,房懷清一邊拼命壓制,一邊淚流滿面。
佟沛帆已經心軟了。但為了從長計議,他還是兇神惡煞地板起臉,捏著房懷清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為什麼這麼做?嗯?”佟沛帆逼問他,“就因為我今天說了兩句氣話?還是因為別的?說話!”
房懷清咬著嘴唇不答一言,分明是要負隅頑抗。
佟沛帆添了火氣,語氣分外不客氣,幾近於威脅:“說不說?今天你要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可有的是法子伺候你!”
他故意在“伺候”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言外之意:我可有的懲罰你。
房懷清忽而一笑,眸子裡現出一瞬絕望的癲狂,悽悽婉婉地挑釁:“我死都不怕,還怕你伺候?”
佟沛帆被他氣夠嗆,也終於狠下心來,沉聲道:“好,行!”
天明之後,佟沛帆沒做他的飯,沒喂他一口水,也沒有給他洗漱,把他關在臥室裡反省。
佟沛帆把每個桌稜角都磨鈍磨平,把有危險的利器全部蒐集好藏起來。又想到咬舌自盡的可能,時不時去房間裡瞧瞧人。
最後把房懷清揪起來,自己去哪兒就把人揪到哪兒。
讓房懷清看著他吃飯,他沒有主動喂。如果房懷清自己開口,他才會喂他吃。可他也瞭解房懷清,在這種情況下,房懷清不會開這個口。
一直把人餓到中午,滴水未進。
中午,佟沛帆做了燜面,煮了香噴噴的菜湯。
飯桌上,佟沛帆忍不住“敲打”一旁縮著的房懷清:“開口承認錯誤,或者告訴我原因,我就餵你吃。否則,你就繼續餓著!”
房懷清依舊沉默著對抗。他臉色發白,雙唇開始幹裂,眼下倦態的黑眼圈和眼尾哭過的紅痕還未消,眼神卻出奇的清亮,平靜的絕望、倔強的對抗。
那就一直餓到晚上。房懷清一天沒吃飯,也沒喝水,而且不願意再被佟沛帆揪來揪去,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裡。乍一看,像極了一株奄奄一息、焉頭巴腦的菜苗。
佟沛帆實在不忍心繼續餓他,晚飯的時候主動叫人:“過來吃飯。”
房懷清置之不理,伏在沙發一角,像是睡著了。
佟沛帆繼續叫他:“我再說一遍,過來吃飯。”
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佟沛帆走過去看他,一把扯掉他身上覆著的毛毯,“聾啊你?還真想餓死?”
房懷清原本像是在睡覺,現下才倦倦地睜開眼睛。明明才一天的時間,佟沛帆驚覺他神色憔悴,像久病未愈,又像窮途困獸。
佟沛帆當即緩了語氣,伸手去捧他臉,“行了,起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