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的,又不是什麼嚴重的病。”佟沛帆瞧他神色憂鬱,也能感覺到他近來心情不好,出言寬慰:“就是有點兒創傷後遺症,好好休息,別多想。過些日子自然就好了,信我。”
佟沛帆說中了他的心事,房懷清掩飾不住愁容,眼睛紅紅的問:“佟哥,我是不是心理有問題啊?要是好不了……”
“不是。”佟沛帆斬釘截鐵地回答,伸手拭去他眼尾沁出的淚,“這是很常見的後遺症,不是什麼心理問題。再說,我天天看著,你能有什麼問題啊?就是一種錯覺,錯以為傷口還在疼。別自己胡思亂想。”
房懷清就跟塊兒冰似的,一遇暖就融。佟沛帆要是不哄他,他倒沒那麼多淚。佟沛帆一抱著哄,他的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下淌。
“可是醫生說……”房懷清聲音略哽,越說越難過,“那為什麼要我去看心理醫生?”
事已至此,佟沛帆不管怎麼說,都得把話給圓好了。既要讓房懷清不再起疑亂想,又要體察其情緒。
摟著人半哄半勸:“誰告訴你看心理醫生的都是有病了?有時候人壓力大,睡眠不好呀,有什麼煩心事啊,不都要去看心理醫生嗎?說是心理醫生,實際上也就是諮詢師,沒什麼嚴重的。我知道你不想去看,我也覺得這心理治療沒必要,但不是要遵醫囑嘛,所以才試試看。”
房懷清吸溜著鼻子,嚷嚷著要紙巾。
佟沛帆給他眼淚鼻涕擦幹淨,捧著臉揉揉,他就不哭了。
看房懷清這會兒心情好多了,佟沛帆才敢接著說:“這兒的醫院不大行,等過段時間我把山上那批玉石賣了,咱們去市裡的醫院好好檢查一遍。”
房懷清現下只覺得很踏實,應了聲:“好。”
佟沛帆擼起他睡衣的袖口,握著胳膊把那猙獰的疤痕抬起來看。
房懷清下意識要躲,又禁不過佟沛帆的力氣,只能作罷。
“幹嘛?”房懷清悶悶地問。
佟沛帆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見房懷清躲,知道他不想讓人看。可又無端端懊惱,不想他在自己面前藏著掖著。
倆人正僵持不下的時候,佟沛帆伸手捏了捏那處疤痕,力度輕到像是在捏羽毛。
“捏著疼不疼?”佟沛帆鉗著他細弱的胳膊問。
那倒是沒感覺,甚至還有點兒癢癢。
房懷清不試圖掙紮了,軟綿綿任他攥著那處殘缺。
“撒手。”房懷清軟聲讓他放開。
不料,佟沛帆突然低頭,在他那殘缺醜陋的印記上,落下一個小心翼翼的吻。他吻完,還在盯著那處看,彷彿是什麼格外愛惜的易碎物。
很奇妙的感覺。
房懷清試著想說句什麼驅散這種感覺,但又覺得不必要。
佟沛帆的目光移到房懷清臉上,暫時鬆了胳膊,傾身去親房懷清。
他一親,房懷清就臉紅,眼神兒開始避著他。
佟沛帆問:“羞什麼呢?”
房懷清嚷他:“閉嘴。”
他一惱羞,就愛發些裝腔作勢的小脾氣,或是說一兩句反話來掩飾。
佟沛帆看著他輕笑。
當晚,房懷清沒有在夢魘裡産生任何疼痛的錯覺。他只夢到,有隻蝴蝶落到那觸目驚心的突兀的傷疤上,輕輕一點,又靈巧地蹁躚而過。
然後蝴蝶變成了佟沛帆,拉著他的胳膊,烙上輕輕淺淺的一吻。
後來他們去了市裡的醫院。經檢查,排除了神經受損性疼痛、肌肉萎縮以及各種並發症。
這種産生疼痛錯覺的後遺症,就像它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地隨著時日消散了。
房懷清大概記不得後遺症持續時的痛苦了。他只記得佟沛帆吻過他的傷疤,他只知道佟沛帆會一直都在。
好嘛,又是甜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