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沛帆替他抹抹眼淚,“也怪我了,應該把錢放好,你的藥沒了我也應該提前買好。”親親他發紅的眼睛,“我下次也注意。”
抱著人各種哄。房懷清心裡總算是好受些了,不再煩躁地翻來覆去,靜靜窩在佟沛帆懷裡準備入睡。
佟沛帆記起以前的房懷清來。以前的房懷清靠自己手藝吃飯,還時不時接幾個大單子,維持生活開銷綽綽有餘。想畫的時候就去擺擺攤,或者“閉關”一段時間琢磨仿畫,不想畫就拿錢去瀟灑買樂。
佟沛帆是知道他的。他但凡有錢,絕不摳搜地存著攢著,反倒隨心所欲,第一時間揮霍一空。
房懷清每次接了仿畫的單子,大賺一筆之後,都會請佟沛帆去好吃好喝一頓。可惜他酒量稍次,十次有八次都是佟沛帆把他從酒樓裡扛走。
處的時間久了,佟沛帆就知道他這個人喜歡聽什麼話。誇他畫畫的好,傳神,如假包換,他就不甚在意地淺淡一笑,顯然是聽慣了。等他大賺一筆請客吃飯的時候,誇他大方闊綽,前途無量,以後一定富甲一方,他就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舉杯得意道,“借你吉言!”
記憶裡那個春風得意,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剛剛卻為了幾杯酒錢掉眼淚,愁悔地睡不著覺。
佟沛帆無端端心疼起他來。
不久,房懷清養好了身體,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佟沛帆為了賺錢供兩人吃喝用度,白日裡總是不著家。要麼出去做零工,要麼就是四處找活幹。
房懷清一個人待在租賃的小房子裡,覺得自己活的像個廢物。想吃東西喝水,想上廁所,想拿個什麼東西,辦不到。煩悶想出去走走,鎖不了門,故而不能走遠,只能在家門口閑逛。
更別提去想辦法賺錢了。
於是乎,心裡的悶氣只能沖佟沛帆一個人發。還發的理不直氣不壯。
佟沛帆發覺房懷清最近對自己越來越冷淡,話沒有到幾乎惜字如金的程度,晚上也不讓抱了。
佟沛帆第一反應是以為他哪裡不舒服。
“怎麼了懷清?”佟沛帆探身去問他,“哪兒不舒服?”說著,動手要去看他的斷疤。上次因為自己的疏忽,房懷清傷口處發炎,低燒了好幾天,這次就格外惦記些。
“幹嘛?!”房懷清語氣不耐地冷言道,把自己胳膊縮了回去。
這態度不對。佟沛帆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誰惹你不高興了?”
房懷清不看他,故意垂下眼睛,“沒有。”
佟沛帆沒心情陪他打啞謎了,“怎麼了你就說,不說我怎麼知道?用不著擺著張臉。”
這句話說完,就各生各的悶氣去了。
晚上睡覺,房懷清使勁往旁邊去,佟沛帆也自覺隔開距離。他們蓋一床被子,這樣一來,他們中間隔開了很大空隙,夜裡的冷風呼呼往裡灌。
房懷清後背冰涼,還是不肯轉身拉近距離。賭氣、煩悶和挨凍的緣故,他心裡很難受。不敢動一下,只能憋屈著安靜地流眼淚。
然後眼淚流了太多,不得不擦一下。他小幅度抬起一隻斷臂,把眼淚隨便抹一把。抹眼淚的時候,鼻子哼了一聲。
佟沛帆聽見了,以為他冷,妥協地往裡湊了湊。又伸手去撈他的腰,“過來點兒,冷了吧?”
第一下沒撈動,佟沛帆幹脆強行把人翻過來,“你跟我犟什麼?”
這才發現房懷清是在哭。
佟沛帆舒口氣,拿紙巾來給他擦眼淚擦鼻涕。收拾幹淨抱著問,“跟我說說吧,怎麼了這是?”
房懷清“哼哧哼哧”地緩著剛哭過的情緒。
佟沛帆親親他嘴巴,“說句話呀。”
房懷清嘴一扁,又掉起金豆豆來。
佟沛帆算是拿他沒辦法,只能把態度放軟再放軟,感受著他的情緒,任他把眼淚都流出來。
哭夠了才說,“我覺得我很沒用。你白天一走,我就不知道該幹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不能自己喝水,也不能自己上廁所……”
佟沛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佟沛帆也覺得自己沒用,一句安慰的話都想不出來。
但是自那以後,他就盡量做一休一。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出去幹一天活,陪房懷清一天,如此反複。
休息的時候,帶房懷清去逛古城,逛當地的玉石市場,逛集市……佟沛帆帶他去找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希望多看到房懷清笑一笑,也希望他能想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