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
這車好像不便宜。
殺氣哥把車窗落下來,指了指後座。
“上車。”他說。
沈奕上車去了。
兩個學弟跟他一起坐殺氣哥的車,一路上車裡無言,只有兩個學弟時不時的哽咽聲。
到了地方,他們下了車。
兩個學弟規規矩矩地點頭謝過了殺氣哥,轉身回了宿舍。
沈奕跟他道過謝,轉身也走了。走出去沒兩步,殺氣哥在後面“喂”了一聲,把他叫住了。
沈奕回過頭。
車裡的燈沒亮,殺氣哥半張臉埋在陰影裡,半張臉露在學校門口的燈光下。
“他救了你一命,我得提醒提醒你。”他說,“沒有他,你已經把水喝了。”
“……”
宿舍裡一片黑。
開啟門時,外頭明亮的月亮鋪了層淺光在地上。白天出去時窗簾沒拉,站在門口就能清晰地看見,窗外的樹影正被夜風吹得搖曳。
沈奕站在門口出神半晌,走進屋子裡。
宿舍裡安靜的出奇,誰也不在。這很正常,涼藝一個宿舍四個人,沈奕這宿舍,一號床是他自己,二號床是龔滄,三號床是個談戀愛的,早已跟女朋友在外租房不回宿舍,四號床是個搞競的,隔三差五追著主隊去附近省市追比賽。
兩個都不怎麼著家,這宿舍裡平時就他跟龔滄相依為命。
結果龔滄也沒了。
沈奕對著漆黑的屋子發了很久的呆,走進了屋子裡。他沒開燈,把破了個大洞的包甩到桌子上,拉過椅子到宿舍中央,對著窗外一甩,跨腿坐了上去。
他反著坐上椅子,前傾著身靠著椅背,望著窗外的明亮夜色。
【他救了你一命。】
殺氣哥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一遍又一遍,【他救了你一命,沒有他,你已經把水喝了。】
宿舍裡一片安靜。
還沒有很晚,樓道裡響起去食堂買完晚飯回來的學生的笑鬧聲。腳步聲噠噠地響著,傳進漆黑的宿舍裡。
沈奕悄悄地把下巴擱在小臂上,心頭上浮現起溫默的臉。
拔舌地獄裡夜雨滂沱,他來殺龔滄。那雙血眸裡殺意恨意滔天,卻在雷鳴那刻望見沈奕時,突然一僵。
沈奕把腦袋埋進臂彎裡,深深地長嘆一口氣。
拔舌地獄。
殘陽如血。
小河上波光粼粼,水光反射著落日的殘光。四野安詳,河邊的蘆葦被迎面吹來的、宜人的風吹得搖曳。
溫默把手插在沖鋒衣的兜裡,走在河邊的路上。他腳上一雙黑靴筆直修長,身邊是被落陽拉出的一道長長影子。
河風將他的衣發吹得飄飄。不知為何,他兩眼通紅,眼角還留有些許血痕。
走了片刻,河邊出現了一個人。
是顏畔。
顏畔坐在河邊,嘴裡叼著顆糖,正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哼著小曲兒。
守夜人五感通達,離得還很遠,溫默就已經聽清了——顏畔在哼拔舌地獄播報的鬼新郎的詭異童謠。
溫默眉頭一跳,頓時心頭火起,憋著怒火走上前。
他的腳步聲咚咚作響,滿含怒意。顏畔聽到了聲音,扭過腦袋,就見溫默怒氣沖沖的走過來,在她跟前停下,低頭瞪著她,氣得血眸圓睜,但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