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握著他的手腕,溫默也隱隱用力,這隻手就這麼在兩股力量間抖個不停,被扯來扯去的。
溫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眼睛瞟了瞟自己的手,示意他鬆手。
“放什麼手放手!”江奕突然嚷嚷起來,“不行啊,你怎麼拿著這麼危險的東西亂晃啊!再說這東西要是捅下去,後果很不堪設想的!快鬆手!”
溫默眉頭鎖得更緊了。
一是因為這人太煩人,二是因為他聲音也很像江奕。
該死的。
什麼都不懂,還在這兒胡嚷嚷。
溫默再沒了耐心,手一抬,一用力就把他推了出去。
守夜人畢竟都是鬼神,一個普通人動不了他。
江奕當場就飛了出去。他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個圈,才在五米開外停了下來。
溫默抬手,一刀捅下——
江奕驚得大叫:“阿默!”
刀尖猛地在龔滄喉嚨邊停下。
低頭半晌,溫默緩慢地、僵硬地抬起頭來。
那雙血眸瞳孔收縮,他難以置信、震驚錯愕地望向江奕。
江奕站了起來,正朝他跑過來。溫默抬起頭時,他已經跑到了跟前來。
江奕氣喘籲籲,再次抓住了他拿刀的手。
溫默還在愣神時,另一隻手忽然也被江奕抓住了。
他望著江奕的臉。江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因為太緊張,五官都繃得很緊,臉色也發紅。
恍惚間,溫默彷彿看到四十多年前的那天。那天江奕小心翼翼地敲開自己家的門,支支吾吾地問他晚上有沒有空。
他說他有話跟他說。
那時候正是午後,太陽很大,他也是這樣緊張得臉都繃緊的模樣。
溫默便晃了神。他恍恍惚惚地隨著江奕的力氣去了,聽話地跟著他松開了手。
他松開了龔滄。
江奕喊了一聲:“跑啊!!”
溫默回過神來。
低頭一看,龔滄居然從他腳底下連滾帶爬地爬了出去,朝著遠方逃跑了。 !
溫默眼睛一凜,瞬間什麼江奕什麼初夏什麼午後全都忘了,一股子恨火轟地又燒起來。
他要跑了。
怎麼能讓他跑……怎麼能讓他跑!?
那混賬毀了一切的——他把一切都毀了!
溫默推開江奕,抬腳就要去追回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推不開了,不論他怎麼用力,他居然都推不開江奕了。
江奕牢牢地抓著他的雙手。
“阿默!”江奕聲音急切,“你聽我說!你先別動,也先別激動!你聽我說,我知道這是你現在的工作!但是你先從別人下手嘛,那是我大學舍友啊!就是,那是我兄弟呀,雖然他又煩人又膽小喊起來嗓門又大鬧起來還下手不知道輕重,錘得我現在右邊肩膀還在痛,但那是我兄弟啊!”
“你給個機會行不行,我倆才第一次玩遊戲啊,這才第一個晚上呀!你給個機會,好阿默!”
溫默幾乎要聽笑了。
如果不是他現在連氣音都發不出來,他肯定要笑出聲了——啞巴也分很多種,溫默是聲帶受損的那種。他從前是能發出氣音來的,也能發出一些咿咿啊啊的聲音,只是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