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逢春回答道:“最有趣的點在於,他們?現在本來應該待在監獄裡?面,但?我卻在政府記錄裡?面查到了他們?的死亡報告。”
死是不可能死的,嶽池昌前幾天還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喘氣?大?笑。
這說明有人偽造了他們?的死亡,把他們?接出監獄,並且安置在某個?地方接受訓練,只為了參與一次又一次的恐怖襲擊。
他們?是被培養出來的亡命之徒,本身便死不足惜。
“你是這裡?面唯一的意外?。”餘逢春說。
邵逾白回到他身邊,已經放棄除去手上的血跡,帶著血腥味的手小心地不接觸到餘逢春。
他的躲避被餘逢春發現,二話沒?說就抬起?手,不顧些許掙紮,一定要與他握在一起?。
兩個?人這麼別別扭扭地糾纏你一會兒,邵逾白放棄了,放鬆胳膊,讓餘逢春牽著,把沒?散盡的血腥氣?蹭在他身上。
嶽池昌還在翻看那些資料,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異常。
餘逢春繼續說:“我沒?有查到你的犯罪記錄,而一般情?況下,我查不到的東西意味著不存在。”
“……”
嶽池昌朝他看去,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有艱難求生的困苦疲倦。他有一雙布滿老繭的穩定的手,正是這雙手,隔五百米打穿了餘逢春車子的擋風玻璃,差一點就擊中邵逾白的胸口。
換做其他人,在他開槍的一瞬間就死了。
“你出生在一個?小縣城,母親一個?人把你拉扯長大?,後?來你憑借自身努力,考入名牌大?學,學了歷史……”
餘逢春慢慢說:“後?來家中遭變,你讀完大?學以後?去參軍,成績優異,獲得過不少功勞,可惜在一次執行危險任務時傷到了腿,無奈退役,之後?也沒?有更多訊息了。”
而所謂的空白訊息的背後?,是無數個?日夜的掙紮求生。
嶽池昌不是壞人。
但?沒?有錢,會讓一個?好人走投無路。
餘逢春查到,嶽池昌的母親還在國?外?的一家醫院裡?躺著呢,能不能醒還另說。
囚室位於地下數十米,空氣?冰冷僵硬,再悅耳的聲音在其中回蕩,都?顯出幾分不近人情?。
餘逢春翹著二郎腿,問得平淡:“你是個?狙擊手,而狙擊手的特點就是敏銳冷靜,善於觀察,我在其他人那裡?得到了一份答案,還需要你的回答來印證一下。”
嶽池昌聞言笑了,視線徘徊在邵逾白染血的雙手上。
他很諷刺地問:“我告訴你,你會放了我?”
餘逢春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邵逾白的手。
確實是有點嚇人的,好像把手伸進人家肚子裡?,把心肝肺腸子一起?掏了出來。
“他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餘逢春轉過頭面對嶽池昌,仍然握著邵逾白的手。
他正色道,“他是個?好人。”
是啊,把人家心都?掏出來的好人。
嶽池昌很想說自己不信,但?現在的情?況其實並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無論?是死是活,最後?的結局都?是他給出答案,只是過程受不受苦的問題罷了。
於是踟躕片刻,嶽池昌道:“那個?人用?了變聲器,我無法判斷他的年齡身高性別,但?是他和?我聯系的時候,我能聽見對講機那邊有狗叫聲。”
“很明顯嗎?每次都?有?”
嶽池昌搖頭。“不。只有一次,不是很明顯,隱隱約約的,但?我絕對沒?聽錯。”
耳朵、眼睛、手是他掙錢活命的根本,嶽池昌不會在這些地方犯錯。
狗叫聲。
餘逢春往後?仰頭,與邵逾白對視。
半刻鐘後?,他們?離開囚室,刺眼過曝的燈光全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