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背上也起了汗。
這都什麼事兒啊?他從心裡暗暗抱怨。
皇上眼看要?過而立之?年,怎麼還這樣任性妄為?
如此?肆意,日後可怎樣收場?難不成真把餘逢春鎖在床上一輩子嗎?
可無論心裡怎麼想,陳和麵上還是得幫著?邵逾白,因此?面對餘逢春的質問,他只?能躬身行禮。
“餘先生,讓太?醫看看吧,您脖子上的傷著?實有些嚇人。”
殿裡沒有鏡子,餘逢春看不到。
可落在陳和眼中?,餘逢春的脖子上淤痕已經漸漸化?成青紫色,且有擴散之?勢,看著?格外駭人。
“……”
餘逢春不說?話,陳和就不肯起來,兩人對峙片刻,餘逢春嘆了口?氣。
“我不該和你計較的。”他說?,聲音沙啞。“是這逆徒欺人太?甚。”
陳和聞言,也跟著?嘆氣,不得已地替自己主子說?話。
“餘先生,陛下也是有苦衷的,他實在是——”
話湧到嘴邊,又被陳和強行嚥下去。
作為兩人關系中?的旁觀者,陳和雖然?知曉一切,但?有些話無論如何?都不該由他來說?,只?能任由著?兩人先別扭著?。
深吸一口?氣,陳和硬生生地轉移話題:“太?醫,進來吧!”
倒黴到可以喝涼水噎死的趙院判掀開?帷幔,走到寢榻前。
這些日子宮裡發生了很多事情,趙院判肉眼可見的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看著?餘逢春的眼神裡充滿著?對退休的渴望。
檢查完餘逢春的傷口?後,趙院判後退一步,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裡取了藥膏遞上。
他低聲說?:“每日換三次,三日之?內必會完好如初。”
陳和接過,又問:“那餘先生的身體?”
趙院判說?:“大人氣血兩虛且肝鬱氣滯,需好好調養,放鬆心神,方能長久。”
陳和聽完,謝過趙院判,便帶著?他出去了。
等再回來,餘逢春已經在長寧的幫助下給淤傷敷好了,一層細白的紗布繞過脖頸,餘逢春不太?適應地皺皺眉。
見陳和回來,他直截了當地問:“他幹什麼去了?”
“他”當然?指的是邵逾白。
陳和一躬身,輕聲道:“京中?閑雜人等太?多,陛下去清理?了。”
清理?這個詞用的很妙。
餘逢春又問:“他晚上還回來嗎?”
聞聽此?言,陳和斟酌片刻,答道:“陛下是否回來,要?看先生您怎麼想。”
如果餘逢春同意,那邵逾白無論多晚都要?趕回來,若是餘逢春不同意,那邵逾白就算睡在門口?臺階上,也不願惹餘逢春更生氣。
陳和說?得不算隱晦,餘逢春當然?能明白。
他冷笑一聲:“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和無奈,不想真把餘逢春惹生氣,便住了嘴,吩咐手下帶來許多餘逢春之?前沒看完的雜書典籍,全部?堆在床頭,又命長寧端來適合調養身體的食物,放在床榻小桌上。
等一切安排好後,陳和告退,不留在那裡惹人煩。
餘逢春喝了口?湯,翻到之?前沒看完的那本書,又從頭看起來。
夜晚,邵逾白回來的時候,餘逢春還沒睡。
燭火搖曳,因為剛剪過燭芯,因此?比方才亮上許多,餘逢春斜靠在床頭,懶洋洋地翻過一頁。
他聽見邵逾白在遠處站定,本不想反應,卻不期盼聞到了很淡的血腥氣,混著?皂香。
看來在來之?前,邵逾白已經沐浴過了,想把身上的血味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