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白既有才學,也有血性?,是老天辜負他,讓他身中劇毒,死?生師友,無力迴天。
不過邵逾白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討論太多,話音一轉,問道:“你父皇身體如何?”
哈勒撇撇嘴:“就那樣,我感覺他快死?了。”
餘逢春沒從他的語氣裡聽出哀傷或惶恐。
朔秦皇帝子孫繁茂,哈勒的生母雖然是貴妃,但哈勒在成片的子女裡算不上受寵,他和?皇上沒多少?感情。
邵逾白說:“想下手就快些,趁寡人還活著,能幫的寡人盡量幫。”
語罷,他夾了兩片清涼的藕,放進餘逢春的碟子。
動作時,他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不敢看餘逢春的眼?睛。
餘逢春沒說什麼,垂眸安靜吃下,當做兩人商量的事與自己全無關系。
哈勒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明晃晃的助力,當即開?始與他商討種種輔助事宜,宴席上的氣氛頓時就火熱起?來。
邵逾白和哈勒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也在這一刻重新?藏回層層遮蓋下。
酒過三巡,宴席撤下。
哈勒已經喝醉了,坐沒坐相地?靠在窗邊的榻上,等著醒酒湯。
此時已到夜半時分,餘逢春精神?弱,已經很困,打了個?哈欠,被邵逾白發現。
“累了就回去歇息。”他說,眼?神?還是清醒的,只有呼吸中帶著點清甜的酒氣。
餘逢春點點頭?,想要離開?。
外面有風,邵逾白接過遞來的鬥篷,抖擻開?披到餘逢春身上。
手掌從肩頭?拂過,留下若有若無的溫熱,明明該一切都說破了,偏偏邵逾白卻變得退縮,不敢碰實?,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即將觸碰時退開?。
這時,都快睡過去的哈勒突然開?口問:“你看我的妹妹如何?”
“什麼?”邵逾白背對著他,“十三公主如果?喜歡紹齊景色,寡人派人帶她去四?處遊玩。”
“我說的不是這個?,那丫頭?看上你了。”
邵逾白聞言回過身,擋在餘逢春面前,聲音緊繃:“寡人與十三公主就見?了一面,何來這種說法?”
哈勒醉醺醺地?說:“這有什麼?她被你的皮相騙了,覺得你長得好看。”
邵逾白皺眉:“你既是她的兄長,就該好生勸說,讓她斷了念頭?,難不成讓寡人親自去她面前殺個?人,幫她斷了念想嗎?”
哈勒掀起?眼?皮,眼?神?清醒。
“不想就不想,何必喊打喊殺。”他說,“反正我也不同意。”
邵逾白放下心,示意侍從推開?門,帶餘逢春出去。
然而哈勒就是不肯停下那張嘴。
餘逢春剛走?兩步,就聽到哈勒從後面問:“我能去春熙宮嗎?”
春熙宮是梁妃住所,哈勒是外臣,他再狂悖,也不該問這樣的話。
餘逢春直覺有異,停下腳步。
邵逾白說:“不能。”很平靜。
哈勒“哦”了一聲,又問:“那她還能跟我回朔秦嗎?”
“……”
邵逾白沉默許久,彷彿在斟酌,又彷彿在考量。他背對著餘逢春,影子拉成細長一條。
他緩緩道:“寡人改日去問問,要是她願意,待寡人死?後,自然會有人送她去找你。”
哈勒想了一會兒,又說:“她幫了你這麼久,還害了病,你得多隨點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