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傾心於她,還能傾心於何人
“夫君倒是敢說。”雲傾揶揄道, “夫君不怕日後東窗事發,被端王發現。反落得屍骨無存。”
“那就不要被端王發現。真的愛上她。”趙四認真道,“敢男扮女裝, 南征北戰,足證端王有勇。敢告訴天下人,她是女人, 足證端王有智。敢連夜進宮行刺,坐穩大位,足證端王有謀。敢休了挑釁女子, 不奪其性命,足證端王有仁。如此端王, 如何不值得一身弱浮萍的女子傾心?”
“更何況, 我亦有求於端王。其身上有我所求之物,我不傾心於她, 還能傾心於何人?”趙四與雲傾作結。
雲傾聽罷, 掩唇邊笑。笑上好一陣,才輕輕咬著趙四的耳垂, 捶著趙四肩膀, 嗔怪道:“夫君說得真好。說得我險些都要傾心於端王了。想來,這也都怪夫君今日才教我。我若早知道三五年, 定也不會砸在夫君手上。”
“現在亦不晚啊。娘子若有意, 我願假扮端王,替娘子走娘子的路。”趙四拉過雲傾的手,望向雲傾的眼睛, “我雖不是端王, 卻願意為娘子假扮做端王。”
“可我不願意。”雲傾親了親趙四唇角,貼上趙四面龐, 軟軟道,“唯有沒有傾心端王的女子,才能做出拿匕首指著端王,逼其做沒準備好的事。若是心中有了端王,替端王遮掩其身份尚且來不及,如何捨得去與天下人說道,端王是個女子。”
“況且,夫君忘了另一件事。”雲傾壓低了聲音,“端王府內耳目眾多。端王若是女子,府中定有人與她遮掩。譬如,絮兒。又譬如,端王身邊的影衛。如此,夫君何不再想想,你若是那女子,如何勝過旁的女子。”
“勝過旁的女子?”趙四跟著雲傾給出的要求,想了一陣,道,“我若是那美人,定不求勝過旁的女子。我待端王好便是,端王替我複仇便是。端王喜歡誰,那並非我要想之事。”
“若那美人非要獨佔端王呢?”雲傾埋首在趙四脖頸,軟聲道,“雲傾不想嚇到夫君。但雲傾真想知曉,若是夫君是那美人,想獨佔端王,該如何行事?”
“我想不出。”趙四喃喃道,“便如娘子若傾心旁人,我或是會心痛,難過,但絕對想不出,獨佔娘子的法子。想來,別人會傾心娘子,自然是娘子好。娘子願親近他人,自然是他人待娘子好。兩好相逢,自是緣聚緣散緣如水。貿然獨佔,有傷天和。”
“不如娘子說說自己的想法吧。”趙四止住話頭,將話題拋還給雲傾。
雲傾眨眨眼,鎮定道:“若我是那美人,我會在恰當時機出手,讓端王眼裡、心裡全是我。我要讓端王寢時想我,食時想我,徵戰時亦想我……”
“那娘子說得就不是端王,而是我趙天驕嘍。”趙四哈哈大笑。
雲傾正色道:“夫君,天驕很好。雲傾喜歡趙天驕。”
“娘子也很好。趙天驕亦傾心娘子!”
趙四揚著唇,歡喜地摟著暖玉般的雲傾入寢。不多時,便神遊太虛,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是時,爬得正高的日頭正穿窗而過,徐徐灑了一片暖陽。
趙四迎著那暖陽半眯著眼,只見床尾裡著一人,細看卻是鶯兒。
“姑爺!”鶯兒見趙四睜了眼,立刻喚婢子前來,侍奉著趙四漱口、淨面。後又拉著四五個婢子,將趙四裡三層外三層,套得威武不凡後,才迎著趙四坐在妝鏡前,與她簪上來一頂雕龍、懸紫金綬帶的玉冠。
趙四見那玉冠,忍不住用鶯兒打趣道:“看見這玉冠了嗎?還叫姑爺?”
“是是。端王殿下!”鶯兒嬉笑著圍著趙四看了幾看,確定無差錯後,才找來轎夫,抬著趙四往賞花宴裡去。
趙四出轎時,正當那賞花宴會在昨日那塔樓中。不想,剛一起簾,撲鼻便是花香。待出了轎子,就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花圃。
花圃間,三三兩兩,行著些婦人。她們或笑或鬧,或跑或立,一派自在天然。
趙四無心賞花,遂問鶯兒:“你家小姐在哪?”
鶯兒引著趙四往花圃正中走,眉飛色舞道:“小姐開詩社呢。端王殿下若手癢,也可以寫上十首百首,貼在苗圃間的金線上,容眾姐妹品評。”
“寫什麼都可以嗎?”趙四預備與自家娘子寫一首情詩。
鶯兒道:“依慣例,賞花宴題詩應合社主之題。今年詩社的社主是陳蓉陳夫人。陳夫人出得詩題是:梅蘭竹菊。”
“可有好詩?”趙四反應過來,陳蓉給的是花中四君子。
鶯兒道:“無人提筆。只是各自謄了些前人之作,懸在了絲線上。”
“為何無人提筆?”趙四仰頭觀瞻,只見絲線上掛著些“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的殘句。
鶯兒小聲道:“姐妹們都說陳蓉生了死志,才要眾姐妹在花圃中,詠頌四君子。”
“那陳蓉沒有自己做一首?”趙四話音未落,花圃中傳來高高低低的歡喜聲。
“有詩稿了,有詩稿了。柳側妃的先寫了一首。她寫的是,詠竹。一節一節複一節,抽作淩雲萬丈才。誰憐耐雪虛心葉,唯願驚鴻複影來。”
歡喜間,柳絮兒的詩被謄上白紗,懸於金線上。
趙四望著迎風而動的白紗,問鶯兒:“這詩做得如何?”
鶯兒思忖片刻,小聲回:“柳側妃似是在等什麼人。”
“哦。”趙四應下,開始想,柳絮兒寫了竹,她若想寫情詩與娘子,只能選梅蘭菊了。到底哪個好呢?
趙四放慢腳步,邊走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