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九霄與眾女子眨眨眼,眾女子紛紛上前,手起刀落,將守備料理了個幹淨。料理罷,九霄親自奉來陶壇,將案上孫志貞血肉、屍骨、頭顱收入壇中。其手法,算不上嫻熟,但甚是敬重。
趙四靜靜看著,只等九霄離去。誰料,九霄剛與眾婢將陶壇封好,雲傾即朝著九霄那處討要道:“九霄壇主!幸會!吾乃逆鱗教教主雲傾,與那孫志貞是故交。不知壇主,可願將那陶壇交與吾?”
“娘子?”趙四面色大變。
雲傾已先趙四一步,拉著趙四往九霄身邊走。
“雲教主?”九霄挑挑眉,視線盡數落在趙四身上,“又玩李代桃僵呀!今日可不成喲,九霄今日要送孫前輩回家。”
“回家?九霄壇主知道孫前輩家在何處?”雲傾面露喜色。
九霄翻個白眼道:“那是自然的。我們鏡心盟在道上是什麼地位。怎會連孫前輩家在何處都查不明白。倒是你,沒看到我正和你們教主說話嗎?插什麼嘴?”
“那我們能與九霄壇主同去,送送孫前輩嗎?”雲傾挽住趙四,小聲與九霄央求。
“這就要看你們逆鱗教的誠意了。”九霄沉下臉,不怒自威道,“要想與我同去,便要替我們鏡心盟尋到副教主。”
“你們副教主還沒找到啊?”趙四打了個岔,揶揄道,“你們不是連孫前輩的府邸都能尋到嗎?怎麼會找不到一個副教主。”
“死物好尋,活人難找。”九霄毫無愧意道,“其實我們近日也已經找到線索。雲教主若不樂意……”
“樂意之至。”雲傾抬聲相允。
九霄搖搖頭,不屑道:“不不不!你不行。此事還得雲教主親自應允。”
“那好吧。”趙四點點頭,沖九霄一攤手,“我們先送孫前輩回家,路上再說你們副教主的事。”
“成交!我們擊掌為盟!”九霄遞酒壇與身邊的黑衣人,上前尋趙四擊掌。
趙四蹲下身,與九霄對視,兩掌相擊。
“啪——”一聲脆響。九霄稱贊道:“本壇主便知自己不會認錯人。雲教主,帶著你的小情人上馬車吧。”
九霄說話間,跳上一輛由黑衣人趕來的馬車。
“那可不是我的小情人。”趙四一邊打橫抱起雲傾,一邊躍上馬車。其動作行雲流水,看得九霄愣了半晌,才嘖嘖稱奇道:“委實奇了。雲教主你這瘸腿是裝得吧。本壇主走南闖北,還從未見過有瘸子有你這般身手。不如加入我們鏡心盟?”
“有什麼好處?”趙四抱著雲傾,與九霄打馬虎眼。
九霄一邊命黑衣人駕車,一邊與趙四嘻嘻哈哈道:“雲教主竟然找我問好處。這加入鏡心盟最大的好處,不就是能完成王前輩遺志,替你父親翻案嗎?”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趙四跟著嘻嘻哈哈。
九霄道:“這就沒意思了。朱雲傾。你莫不是真以為天下人都死絕了?實話告訴你吧。你嫁入端王時,端王就知曉你非雲府嫡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傾從趙四懷中探出頭。
“能有什麼意思。本壇主的意思就是是,你們教主雲傾,本名朱雲傾,是廢太子太傅朱友明的么女。廢太子被廢時,你們教主恰去了雲府遊玩。若是本壇主記得不錯,彼時,你們教主或是八歲左右。對嗎,雲教主?”九霄話是朝著雲傾說,餘光卻一直在打量趙四。
趙四與九霄一對視,當即冷哼一聲,矢口否認道:“九霄壇主莫要胡言亂語嚇壞我娘子。你才幾歲,怎知我身上事。”
“雲教主這話說得有趣。”九霄嘲諷道,“雲教主費盡心機嫁與端王,不就是懷著為朱家滿門翻案的心思麼?如今廢太子已死,端王閉門不出,雲教主不依附我們鏡心盟,安有他路?”
“你們有什麼路?”趙四打個哈欠,厭厭道,“方才你說,我為了替父報仇,嫁了端王。那勞煩九霄壇主解惑,你們究竟有什麼殺手鐧,能勝得過端王?你們若無什麼殺手鐧,那我與其和你們合作,還不如想法子助端王登基來得爽快。畢竟,今上能廢太子一次,就能廢太子第二次。如此,該是你們鏡心盟加入我們逆鱗教才對。”
“你——”九霄語塞。
雲傾淡淡道:“太子之位,穩如泰山。夫君莫要胡思亂想。”
“可我與那賊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趙四循著九霄話裡的那個朱雲傾身世開口,“賊皇帝讓我家破人亡,我亦要他,家破人亡。”
“孩子氣了不是。”雲傾拉住趙四的手,語調低沉道,“夫君這般,與那孫朱志負氣要刺皇帝一個對穿有什麼分別。”
趙四不語。
九霄豎起一個大拇指,瞪著雲傾道:“雲教主說得好!你這丫頭莫要顛倒黑白。依我之見,那孫朱志確實該刺狗皇帝一個對穿。”
“這並非正道。”雲傾頰邊飛紅,眸底染了怒意,“九霄壇主莫要以為孫前輩遭此橫禍,其子孫朱志便會血染金鑾殿。說來,孫前輩以命相搏,圖得也不過是清清白白做人,坦坦蕩蕩做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其想替朱友明前輩求的,也不過是一份清譽,一 個真相。而假若果如九霄壇主所說,只消將今上刺個對穿,就萬事大吉。那敢問與朱友明前輩同死在菜市口的百餘同仁之恨,又該如何雪、由何人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