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夫君竟知道朱友明?
“什麼?刑場!”雲傾錯愕地望著趙四, 放下書,伸手探了探趙四額頭,小聲道, “夫君,你莫不是記錯了。刑場上多是窮兇極惡之人,其豈會在刑場上念這等脫俗的聯對。”
“娘子說得在理。”趙四握住雲傾的手, 不敢多說,唯恐嚇到了自己娘子。
雲傾與趙四斟了一杯茶湯,勸慰道:“夫君且喝一杯安神湯, 安安神。我們也快到敏姐姐家了。”
“多謝娘子。”趙四端茶待飲。
不想,馬車停下來了。
趙四隻當是到了桃花塢, 起身欲扶雲傾下車, 誰知簾幕竟是被挑起一個角,接著露出燕兒的臉。
燕兒冷冷道:“小姐, 道旁有人在賣子救母。”
趙四聞聲, 掀起車簾,與雲傾一同看向道旁。
單見道旁聚了不少人, 將那賣子人圍了一圈。
趙四半眯著眼, 終是未能看清賣子者長相,好在其豎了一面大白旗, 旗上寫了八個大字“賣子葬母”“為友翻案”。
趙四好奇“為友翻案”是何緣由, 就聽人群中起了爭執。
買家問:“為何你標一兩銀子,我出了三十兩,你卻不肯賣?”
賣家回:“因為閣下沒有對上老夫詩。”
買家問:“什麼詩?”
賣家答:“滿庭紫雪長不掃……”
趙四下意識探出窗接上下半句:“閑拋簪組對清吟。”
趙四話音未落, 雲傾吩咐燕兒, 道:“買下。”
“是。”燕兒領命下車,放下車簾。不多時, 車簾又開,趙四看到燕兒回到了車上,身後跟了一老一少長相。
燕兒沖著雲傾稟告道:“小姐。那賣子人想見見對詩人。”
“且邀他上來吧。”雲傾輕輕應答。
“是。”燕兒領命。趙四即看到一五十上下的男子,領著一十多歲的少年登了車。那少年身上揹著一個包裹,腰挎一把長劍,男子著儒衫,帶著儒巾,一身書生打扮 ,背負一個書篋。
趙四心道,那男子看著並不像是賣子葬母之人,卻見,那男子竟是皺這一雙劍眉,孟浪得將她與雲傾看了又看。
“詩是從雲傾小姐這處聽來的。”趙四折中介紹。
男子聞聲,先是一愣,後涕泗橫流,跪坐到雲傾對面,從隨身的書篋中取出一個黑陶酒瓶,兩個黑陶酒杯,又分別斟滿酒,先取一杯,灑在車上,哽咽道:“相逢先敬令尊。雲小姐,一別經年,志貞上次見你,你尚及我膝,令尊也尚在世。如今岑州再逢,我本無臉見你,誰想今日有緣。卻說,那年令尊棄世,我欲與他同去。奈何家慈尚在,故偷生至今日。而今家慈先逝,志貞便有意去京師,遞訴狀,還令尊清白。奈何膝下有小兒,恐其受牽連,才出此下策,賣子葬母。不知雲小姐可願我兒改為你姓,與你同姓‘朱’?”
“這。”趙四腹誹,這男子或是錯認了雲傾。趙四記得清楚,雲傾賣身契上寫得清楚,雲傾分明姓“王”。
不過,雲傾怎麼不答話?
趙四低眉去望雲傾,雲傾卻在看那少年。趙四跟著去看少年,就見那少年漲紅了臉,“呼啦”一聲站起身,沖著男子怒氣沖沖道:“不,爹。我孫朱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要與你同去京師。那狗皇帝若還不明悟,我就刺他對穿!”
“胡鬧!”孫志貞轉頭怒斥,“我若死了,你尚可收我骸骨,承我遺志,再尋機進京告禦狀,與你平寬叔父洗去冤屈。你若與我同去,豈不是平寬再無潔白之日?”
“況且,我意已決。”孫志貞整整帽冠,敬過雲傾一杯酒,又取出一個四寸見方的木盒剛在案上,轉與兒子孫朱志問,“可還記得爹為什麼給你取名叫孫朱志?”
孫朱志紅著眼,道:“爹爹說,兒要繼承朱叔父的遺願,為萬世開太平!爹爹還說,兒要繼承爹爹的志向,為朱叔父翻案。”
“還有呢?”孫志貞不滿意。
孫朱志抬高聲音道:“爹爹說,希望兒長成像朱叔父那樣的人。要鏡中青鸞影不孤!”
“好!志兒呀。日後莫要再練劍,跟著雲傾姑娘好好讀書。若是有機會,我們京城再會吧。”
孫志貞話罷,背篋就走,趙四目驚口呆。雲傾則望向孫朱志,柔聲問:“怎不去追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