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看了看雲傾,又看了看詩情,失笑道:“本官當真是老了。”
“大人老當益壯!”雲傾恭維半句,轉而含笑對詩情道,“詩情若不願,雲傾甘願認輸。”
雲傾說時是好心,但這好心如同熱火澆油。
熱火般的詩情被雲傾那如油般的好心一燙,立刻拉攏外袍,叫囂道:“不必了。我和你比!就按你說的來。”
趙四聽詩情一叫,便知詩情輸定了。她雖前程盡忘,但多少還知道,這世上有一妙術,名作“激將法”。
詩情中了這激將法,估計要被扒一層皮。
趙四兀自想著,越想越覺得自家娘子出機敏。也便是如此想,趙四忽覺手中一沉,雲傾竟是再度與她添了一碗燕窩羹放在她手心。
“夫君且多吃些,比過這場,或是再也吃不到了。”
“不是……”還有胡大人的千金嗎?
趙四在雲傾溫柔的眼神中,選擇把後半句吞回腹中。吞罷,趙四捧著手中的燕窩羹,也覺得其貴達千金。
不會真的會散盡千金吧?
趙四打了個寒噤。但思及昨日初遇雲傾時,她便已是饑腸轆轆,身無長物,又覺得輸贏無什麼要緊。
雲傾開心便就好。
甚至,萬一輸了,大不了,大不了,她去尋個鏢師的行當,養活雲傾、鶯兒、燕兒便是。
趙四想得圓滿,又不自覺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說時,趙四隻當在為雲傾寬心。
雲傾聽罷,竟是與趙四對視半天,直到趙四揉了揉眼睛,才挪開視線,依偎到趙四懷中,輕輕道:“夫君待雲傾真好。”
趙四被雲傾那聲“真好”,弄紅了眼。趙四還想再多和雲傾寬慰幾句,奈何鶯兒已是邀雲傾登臺,說胡大人已在玉露樓樓外,搭好了戲臺。
趙四攙著雲傾走,半盞茶後,趙四站在了人流如織的玉露樓前,看到了胡大人搭好的戲臺。
戲臺約合兩樓高,四面淩空,東西各搭了兩道樓梯。
趙四看看臺階,欲送雲傾上臺。
雲傾輕輕搖頭,一面命鶯兒領趙四去玉露樓二樓尋個雅間,一面與趙四道,“雲傾自己可以。夫君腿腳不便,便留步吧。”
“好。但為夫要看著你登臺。”
“好!”雲傾作別趙四,蓮步輕移,緩緩登上高臺。
趙四站在高臺下,目送雲傾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野,心間忽是一疼。
那種疼痛並非是不能忍受的劇痛,而是如螞蟻齧齒齧咬般,微小的、細密的疼痛。
那種疼痛皆生自,趙四在這一刻,才看清雲傾今天穿得是一身素淨的長衫。那身長衫,素淨到連趙四這個前塵盡忘的人,都覺得寡淡。更遑論看慣了金風閣、玉露樓兩位花魁的看客們。
她真是太粗心了。明明有機會邀雲傾去換一件。
唉!
趙四懊惱得捶了一下玉露樓的門柱。
“呲——”
那需二人合抱的門柱頓時裂開了一條縫。
這?
趙四望向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心道,難道她天生神力?
適時,玉露樓內傳出了一聲驚呼。
“財神爺來了!”
趙四回頭往身後看,未看到驚呼客,只瞧見熙熙攘攘的恩客正如潮水般湧入玉露樓。
哪裡來得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