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也便罷了,偏生誤解我的,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至親,每當午夜夢迴之際,我眼前浮現的都是祖母和爹孃失望的神情,我、我也別無選擇。”
司清嘉泣涕漣漣,搖搖欲墜。
幸而她還保有幾分理智,內侍進入偏殿後,她便拂開了陸昀川的手。
否則傳揚出去,她的閨譽只怕更是毀無可毀。
一時間,陸昀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司清嘉,他試探著道:
“不如在修復骨畫的這段時日,我請旨,將秦國公府眾人帶進宮,也能扭轉他們的印象。”
司清嘉含淚抬眸,有些猶豫,“老師,會不會太麻煩——”
“無妨,偌大的京城,唯有你能修復骨畫,不讓大月國使節空手而歸,全了兩國的情誼,這份功績比起領兵作戰的將領也毫不遜色,你那父親母親確實也該開開眼,莫要再把魚目當成珍珠!”
陸昀川口中的魚目,不是別人,正是司菀。
他客居在秦國公府的這段時日,親眼見證了趙氏有多偏心。
司菀分明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庶女,卻在她面前頗為得臉,有求必應,待遇遠比清嘉這個嫡女來得更好。
陸昀川想不明白,秦國公府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世家,為何會做出這等嫡庶不分的舉動?
就連姨娘柳氏都知道要忠心於主子,待清嘉無比敬重。
偏生這個道理,身為主母的趙氏一無所知,仍一心一意的捧著司菀,貶低清嘉。
兩相對比之下,陸昀川都為清嘉感到不平。
他恨不得親自教訓司菀一番,免得那惡毒女子不知悔改,三番四次出手陷害。
司清嘉以手掩唇,點了點頭,滿臉感動。
而後,她也沒有多作耽擱,仔細翻閱著古籍,以及大月國能工巧匠的手稿,尋找如何處理獸骨的關竅。
為了確保修復成功,皇帝派人送來整整一車的典籍。
即便有陸昀川和其他內侍襄助,司清嘉依舊累得頭昏腦漲,看了許久,才終於找到處理獸骨的方法。
同時,她心裡隱有雛形的計劃,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秦國公府。
這檔口,司菀正端坐在案几前,心無旁騖的打香篆。
點燃以後,青煙嫋嫋溢散開來,有安神靜氣的功效。
自打送走了司勉兄妹,府裡倒是清靜許多,趙氏不再愁眉不展,身子骨也變得越發康健,就連臉色都紅潤了。
她低頭,與老夫人時不時交談兩句,言笑晏晏,頗為安逸。
恰在此時,嬤嬤快步走進來,通稟道:
“老夫人,夫人,陸先生派內侍遞了信兒來,說大小姐在宮裡,想請咱們闔府主子入宮一敘。”
“有什麼話不能在府裡說,非得入宮。”老夫人拄著柺杖,起身,嘴唇緊抿。
趙氏急忙上前,攙扶著她的胳膊,低聲開口:“陸先生向來看重清嘉,兒媳將清嘉送進了水月庵,他作為師長,心中不快也是常情。”
“你是清嘉的親孃,教導自己的女兒有何不對?輪得到他一個外人插手嗎?天地君親師,他排也是排在你後頭!”
老夫人沒好氣道。
趙氏也覺得頭疼。
好不容易安生了幾日,怎的非得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