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嘉一顆心本就懸在半空中,惴惴不安,生怕司菀算計自己。
可她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仍有疏漏。
當聽見身後傳來司清寧驚恐無比的尖叫聲,司清嘉立時反應過來,明白自己中計了。
她低頭,看向燃燒起大片大片藍綠色火團的斗篷,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凜冽寒冬,冷風刺骨,就算用特地引火,都有些不易。
否則,水月庵的比丘尼又何必將滾油潑灑在用作火供的柴薪之上?
她的斗篷好端端的,忽的燃燒起來,實在不合常理。
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這等晦氣的、可怖的藍綠色火團。
像幽冥索命的厲鬼,令人膽寒。
司清嘉大腦一片空白,又驚又懼,渾身僵硬,腳下也彷彿生了根般,佇立在原地。
“方才明淨師太說,火供儀式能驅散濁氣,淨化障礙,積累功德,現在看來,倒是確有幾分道理。
誰能想到看似溫和純孝的清嘉,實際上卻如此晦氣,身上居然燒起了鬼火,真是人不可貌相,嘖。”
司勉語帶譏諷,直勾勾的盯著身處柴薪之中的司清嘉,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什麼鬼火?你莫要胡言亂語,汙衊你妹妹。”
秦國公沉聲呵斥,看似在維護司清嘉。
但從他不斷抽動的額角、過分陰鷙的眼神便能發現,他也贊同司勉的說辭,覺得嫡長女是個滿身晦氣的災星。
眼見父子倆當著明淨師太及一眾比丘尼的面爭執起來,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險些沒昏厥過去。
真是丟人現眼,家門不幸。
司菀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有些擔憂。
但她卻並不後悔。
鵑女天性貪婪嗜殺,自己要想掙得一條活路,必須狠下心腸,任何優柔寡斷都與催命符無異,會將她推往無盡的深淵。
老夫人緩了半晌,定神,她緊緊握住桐木柺杖,用力叩擊地面,呵斥:
“住口!你們一個個都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救火!”
僕婢這才如夢初醒。
他們趕忙衝進柴薪圍成的小路中,撲打司清嘉身上的火團。
豈料藍綠色的火團頗為詭異,剛被撲滅不久,眨眼功夫便又復燃,滾燙溫度將司清嘉灼燒得哀叫連連,悽慘至極。
最後還是一個婆子反應快,三下五除二,扒下司清嘉穿在最外面的斗篷和襖裙,才救下她的命,讓她免去烈火焚身之苦。
站在一旁的比丘尼見狀,皆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她們面面相覷,忐忑難安,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其中年歲大些的比丘尼走上前,嘶啞著嗓子發問:
“師太,究竟是怎麼回事?眼前這位小姐,年歲絕不會超過二十,身上怎能沾染如此駭人的晦氣?
經過供奉菩薩佛祖的火堆,竟便被逼出了鬼火,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比丘尼說話的聲音雖低,但公府眾人一直關注明淨師太,自然將她的話聽得分明。
明淨師太環顧四周,搖了搖頭,“或許不是鬼火。”
“那是何物?”秦國公忍不住追問。
“貧僧也不知道。”明淨師太向他行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