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這瘋婦竟要謀害當朝首輔?
蕭湛將溫好的酒推到他面前:“回城路上慢慢琢磨,拂冬的事暫且緩著,對你們都好。”
青玉杯底映出他眼底通透的光,像是早已看穿少年心事。
待那襲青衫消失在遊廊盡頭,姜雪忽然笑出聲:“你這表弟倒像你養的小狼犬,訓得這般聽話。”
“道理擺在那兒,他不聽也得聽。”
蕭湛隨手撥弄炭盆,火星濺起時照亮他稜角分明的側臉。
忽覺頸間微癢,原是姜雪用發梢輕掃他的喉結。
“雲澈。”
她故意拖長尾音:“方才那番話,算不算變著法兒說心悅我?”
“是。”回答得幹脆利落,倒讓姜雪怔了怔。
她索性攀上他肩頭,在男人下巴烙下個帶檀香味的吻:“這話甜得心尖都在發顫,倒讓我想起些體己話要說。”
蕭湛低頭淺笑,指腹摩挲著她的耳垂:“小雪但說無妨。”
“你比皇兄更讓我安心。”
話音未落便察覺攬在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
姜雪索性貼在他心口,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續道:
“從前總覺得皇兄是世上頂好的男子,他教我識文斷字,縱得我無法無天。
那些年上元節的走馬燈,端午的龍舟競渡,樁樁件件都染著他的影子。”
窗外的雪粒子簌簌敲打琉璃瓦,她伸手描摹蕭湛衣襟上的雲紋:
“可自打你帶著北境的風雪闖進來,我才知道被當作尋常女子疼惜是何滋味。
皇兄予我十載無憂,你卻許我餘生可依。
那些政事纏身時你遞來的參湯,難産時扣住我掌心的溫度,還有看著孩兒蹣跚學步時你眼底的星光……”
尾音化作溫熱氣息落在他頸側:“雲澈,我想與你做塵世裡最俗氣的夫妻。
春日釀杏花酒,秋來收梧桐子,待七老八十還能笑罵句‘老匹夫怎的又偷我棋’。”
蕭湛指節輕撫過懷中人的眉骨,深潭般的眼睛翻湧著難言的情愫。
忽然屈指彈在她額間:“往後不許再提那個字。”
聲線裡裹著砂礫般的澀意。姜雪將面頰埋進他掌心:“都依你。”
銅爐裡的沉香灰簌簌墜落,他們比誰都清楚,自接下虎符那日起,所謂白頭偕盟早被血色浸透。
避諱生死不過是飲鴆止渴,可他們仍要飲下這口毒。
江笑安離開的訊息傳來時,拂冬正修剪著廊下的素心梅。
銀剪“咔嚓”切斷枯枝,胸腔裡卻像塞了團浸水的棉絮。
她望著梅枝斷面滲出的汁液怔忪——分明求仁得仁,為何心尖會泛出鐵鏽味?
風子晴晨起對鏡時,木梳劃開發絲的動作機械重複了二十七次。
銅鏡映出的人影讓她陌生:前日還如瀕臨凋謝的玉蘭,此刻卻似根系觸到了暗泉。
當她轉頭睨向墜兒時,眼底的癲狂如淬毒的銀針:“賤婢,哀家的妝匣動過?”
墜兒喉頭滾動著辯解,卻在太後揚手的瞬間本能後撤。
腕骨撞上黃花梨鏡臺,雕著並蒂蓮的銅扣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