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那滿嘴酒氣直撲酈羽臉上,燻得他差點要吐。自此,他對這個人一直以來的一切感官徹底破碎。
酈羽仍然一動也不動。
於是姜忱向後使了個眼色,兩個宮人立即上前,一人抓著酈羽的手,另一人掰著他的嘴,最終把那杯合巹酒給他強行灌了下去。
姜忱冷眼望著酈羽,“你不是從小就吵著要嫁給本殿嗎?怎麼現在又這副德行?對了,你知道剛剛在前堂上,誰來看你了嗎?”
“咳、咳咳!”
酈羽被那杯酒嗆得直喘,說不出話。但聽到姜忱的後半句話時,他的眼睛倏然睜大。
姜忱譏諷般笑著:“怎麼了?以前話那麼多,現在變啞巴了?”
說罷,他扔了酒杯,“你放心,就算喝了這合巹酒,你我二人也算不了什麼。本殿下自會遵守與太傅定下的諾言,護你周全,讓你這輩子就在這院子裡安然無恙地孤獨終老。”
整個皇宮內時常有人偷偷議論。東宮這位新晉太子正妃雖不是啞巴,但已經與啞巴無異了。
太子倒臺後,姜忱動作極快。不出幾個月,新太子黨便勢如破竹,權勢扶搖直上,幾乎只等那位久病不起的君王數盡最後的日子,江山便要易主。
可權力越盛,政務也愈加繁重。連日奔波之下,姜忱疲憊至極。是以這日一回宮,這位太子殿下便徑直去了側君院。
他的新婚側君正端坐在案前,眉頭微蹙,似在凝神思索。姜忱原本帶著笑走近,一眼卻瞥見案上攤開的輿圖,笑意瞬間凝固。
“你好端端地,看輿圖做什麼?”
酈嶠聞聲,卻並未抬頭,只淡淡道:“臣一直在想,雖說此次是六皇子平定西亂,但赫州佈防依舊空虛。殿下,臣以為……”
“這都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吧?”姜忱立刻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酈嶠這才抬起頭,神情微微一怔,“啊,可是臣……”
自成婚後,姜忱便發現這個昔日溫順體貼的寵君似乎變了。比起以前的風花雪月,問得更多的反而是政事。這讓姜忱心裡十分不悅。
“你一介後妃,安分守己便罷。管這麼多,是想上天不成?”
“……殿下教訓的是,是臣僭越了。”
酈嶠不怒反笑。
他順手拿起案旁的裁紙刀,徑直將那張輿圖劃得支離破碎。隨後喚來宮人,命人拿把一桌的碎紙拿去燒了。
酈嶠眼神溫和,唇角微揚。
“臣這般處置,不知殿下可滿意。”
他行事溫順得無可挑剔,笑容中更無半點怨氣,可不知為何,姜忱卻只覺心頭煩躁得緊。他繃著臉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酈嶠立在他身後,依舊笑著,恭恭敬敬地向他頷首行禮。
於是太子殿下換了一身華服,照例在外花天酒地,直到夜色沉沉才回宮。
宮人小心攙著醉醺醺的他往內殿走。
“殿下,今夜去側君那邊嗎?”
“……算了,不去。”
宮人應了一聲。姜忱卻忽然皺眉,鼻尖輕動,似是聞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