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腿斷和此事有什麼關系?”劉季在一旁叫了起來,“那是我不小心摔斷的!”
“季兒,閉嘴。”
酈羽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劉季名字這麼好笑,結果又沒控制不住,笑得更放肆了,“摔斷的和被打斷的總該是有區別的吧?知州大人可知死者劉季那腿是被誰打斷的?”
“大人!他說的都與此案無關啊!”
“——啪!”
眼看著二人在公堂上越吵越大,知州忍不住又是狠狠一拍。
“沈氏,我且先問你,那李村長還有你婆母沈玉英,是你殺的嗎?”
酈羽不慌不忙,“我殺的人只有那老頭。那老頭手腳不幹淨,向來欺善怕惡,知州大人可去藥山村附近打聽便是。我不過是為民除害罷了。說到底,還是那晚是因為他們聯合起來想搶走我們家的東西。至於我婆母之死……那可要問問劉公子了。”
酈羽目露寒色,怒視著劉季。劉季有些心虛地抬手遮了臉。
“你?你家一窮二白的,屁都沒有,有什麼好搶的?”
劉大夫斥道:“季兒,公堂之上莫要多言。”
酈羽知道自己一張嘴說不過這麼多人,他漸漸地,已經從地上站直了身體。
“那日我婆母身體不好,是我去劉氏藥鋪賣藥的。劉季見只我一人,妄圖不軌。他爹回來得及時,被打得抱頭鼠竄。結果不想他真記恨上了我,等我傍晚歸家時候,他與村長李老頭,還有個長期在橋頭鎮做人牙子的丁老三,已經候在我家裡了。他們——”
這時酈羽話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那金葉子本就來歷不明,他不確定能不能說出去。更不確定說出去之後有沒有人相信真的能從天上掉金子下來。
一說金子的來歷,必然要扯上那蒙面之人。
事情只會更難解釋了。
就在酈羽咬唇躊躇時,堂後忽然一陣騷動。只見衙役們手忙腳亂地抬來了印著花鳥圖案的薄紗屏風,隨後是一陣不符合這個季節的濃鬱馨香傳了過來。
這香味好像最近在哪才嗅到過……熟悉得很。
只見屏風後很快落了個人影。看那身形坐姿,應該是個英英玉立的年輕男子。
知州大人卻慌亂了,連忙撇下還一頭霧水的劉知縣,點頭哈腰地湊到了屏風後面。
“大、大人……您怎麼來了?”
屏風後的人道:“我來觀摩觀摩陳大人辦案,應該不打擾吧?”
“不、不打擾……”
但明顯,陳知州嚇得不輕。拽著袖口不停地擦拭著額頭冒出的汗珠,“呃……剛剛說到哪了?”
姜慎端著剛呈上來的楊梅荔枝飲一邊等著看戲。
他本不想看那什麼惡毒哥兒,覺得會髒了自己的眼。不過姜慎倒覺得那人聲音清洌,公堂之上,也並未露怯。便隔著半透的薄紗屏風,眯眼端詳起那人來。
那被銬著手的哥兒個頭不高,又看上去瘦得弱不禁風。但筆直地挺著背,身姿松形鶴骨。
聽說知州府的廚子能做這個,他來了興趣。做好後看起來也有模有樣的,好像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被齁了一嘴後,他氣得差點摔了碗。
酈府滿門抄斬時,連廚子都沒放過。姜慎這輩子再也沒有吃過當時那碗楊梅荔枝飲了。
“大人,您可千萬別聽這惡毒夫郎胡言亂語!他為了脫罪,什麼謊話都能編出來!”
“到底是誰在顛倒黑白?懇請知州大人明察秋毫,您只要派人去橋頭鎮一問便知,他劉季才是真正的滿口謊言之徒!而我殺那李老頭,實屬自保!大人,您也知我與婆母相依為命,三個男人擅闖我家,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們要什麼!真正縱火燒村的人不是我,是那人牙子丁老三!”
姜慎沒吃上想吃的,本來就心煩,聽到堂下吵得不可開交,更是覺得惱怒。
他丟了碗,改端起了一旁的茶盞,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悠悠直言道:“陳文,既然人證物證俱在,你還在猶豫什麼?為何不當堂定罪?如此十惡不赦的毒夫,理應立刻處死,以儆效尤,這才是公正斷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