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喻越樂沒有勇氣再回到坐落在倫敦寸土寸金地段的三層別墅,在和鐘爭鴻告別後以最快速度買了回去的車票。
在上車的時候收到刑遊解釋的資訊,講他臨時回國,有比較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喻越樂沒有回複,看著窗外景色飛馳,感覺急速往下墜落的心髒停了幾秒,像死裡逃生一樣艱難地靠在玻璃窗上大喘氣。
對面的乘客察覺到他的異樣,站起來問是否需要幫助。
喻越:“沒事,我只是不小心太緊張了。”
過了好一會他終於喘勻氣,又低頭回複刑遊,說:“好的。”
刑遊的忽然離開像上天看喻越樂可憐特意給他的恩賜,讓他在慌亂和迷茫裡得以逃離、喘氣、思考。
他很想問刑遊什麼時候回英國,又覺得這樣問出口顯得像自己一秒也離不開對方似的,只好作罷。
喻越樂一直對刑遊的身份半知半解,卻總下意識地不去認真探尋,假裝只要不清楚就能忽略那份巨大的溝壑。
在列車上他第一次去查刑遊的名字,沒有幾張照片,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對於他的家庭,媒體卻是真的有使過勁去扒。
三代從商這個詞對刑家來說都顯得小兒戲。喻越樂感到詫異,原來名門世家在21世紀居然仍然存在。與刑姓並肩的鐘姓並沒有多少娛樂新聞,點進去全是紅標頭檔案以及官媒報道,年份久遠到開國第一天。
喻越樂留學以來見過的富少不算少,但刑遊似乎並不能用富有二字來形容了。
他一路面無表情地回家,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不要想這件事,可到家的時候開啟門看見玄關擺了兩雙拖鞋,客廳還留著刑遊穿過又留下的外套,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喻越樂慢慢地蹲下來,靠著門背哭泣,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他怎麼擦也擦不掉。
喻越樂覺得奇怪,過去那麼多年裡哭泣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出國三年倒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哭,莫非淚腺也學這裡的天氣變成多雨。
整個家裡只低低傳來喻越樂的哭聲,自己聽到也覺得很可憐,喻越樂告誡自己哭泣無用。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從小他就這樣被教育。
而且男孩子不要哭,這樣顯得很不勇敢,很沒有自尊心。
可是喻越樂沒有別的辦法。愛上刑遊難道是他的錯嗎。
喻越樂低下頭,看見手機螢幕上顯示刑遊給他打電話,他很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了,淚水好幾顆滴在螢幕上,讓操作失靈,他的手指滑得很使勁才能拒絕刑遊的來電。
喻越樂人生裡第一次湧上那麼濃厚的後悔。
他想,早知道當初不要招惹刑遊了。
喻越樂還是太容易被收買,刑遊做出一頓熱氣騰騰的美食,他便快樂地湊上去,想,原來陌生人可以注意到我不吃蔥。
喻越樂越想越難過,又去浴室洗漱,藉著沐浴的藉口讓自己的眼淚也淹沒在水流裡。
洗完澡出來他的心情也好像被洗了一遍,終于晴朗了一些。
喻越樂鼓起勇氣把刑遊的訊息設定免打擾,覺得很對不起他。刑遊喜歡他,他剛剛終於敢承認,這再明顯不過,但是喻越樂從前一直假裝自己察覺不出來。
刑遊很縱容他,喻越樂假裝不知道,刑遊便真能不捅破這層紙,等著喻越樂自己慢慢接受。
只是或許刑遊也沒想到,喻越樂在發現愛的時候會選擇逃避。
像一隻蝸牛一樣慢吞吞縮回自己的殼裡,任憑別人怎麼敲都不出來。
他回複刑遊,講自己有點忙,要睡覺了。
刑遊很敏銳,問:“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那麼早睡覺。”
又問能不能打電話。喻越現在不想打電話,又藉口拙劣地編造:“只是有點累。沒事。”
過了好一會,刑遊對他說:“好的,晚安。不開心要記得跟我說。”
喻越樂的眼睛紅紅的,把手機扔到旁邊,一鼓作氣埋進被子裡,恨不得把自己悶死,想,以後無論開心不開心都不會跟他說。
喻越樂是一個很有執行力的人,對自己很能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