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樂興高采烈:“好啊好啊。”
刑遊自己都沒意識到嘴角很輕地勾起,心裡想喻越樂聲音裡終於沒有了哭腔,這個人注意力要被轉移居然那麼快,很容易就哄得好。
“喻越樂。”刑遊第一次喊他名字。
喻越樂感覺自己的心髒都隔著皮肉強烈地跳了出來,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應了聲:“嗯?”
“準備倒計時了。”刑遊的聲音放低了,像某種助眠博主,輕輕地,慢慢開始倒數。
10、9、8、7......
喻越樂的呼吸屏住了,曲起來的腿也放下去,握著手機貼在耳邊,感覺血管裡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還有刑遊的倒數。
他的手心出了汗,有種不知名的緊張和期待。
他聽到刑遊念:“3、2、1”
然後,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他聽到隔著螢幕傳來的科隆大教堂夜晚十二點的鐘聲。
清脆又莊重的回響蕩開,像一條無形的線,將遙遙萬裡外的教堂同自己的靈魂相連,緊緊地糾纏,又輕輕地安撫。
十二下鐘聲,十二次遙遠的震耳欲聾,沉重又有力,卻能將喻越樂的腦神經、眼睛、心髒都穿透,時間的流逝與靈魂的輪回似乎在十二聲鐘敲裡迅速掠過,巍峨的科隆教堂輪廓就那樣在他眼前浮現。
喻越樂感到自己的心髒在黑夜裡急速地跳動,有什麼像潮水一樣洶湧地襲來,將他包裹。
可能只過了十來秒,又可能已經過了幾分鐘。
總之兩個人都沒有再講話,但是也沒有掛掉電話。喻越樂很久才從鐘聲裡回神,喃喃道:“太震撼了。”
他下定決心:“我以後一定要去現場聽一次。”
刑遊的聲音很溫潤:“歡迎你來。”
聽鐘聲的時候喻越樂的心髒變得酥麻,而如今聽刑遊講話,耳根子就變得癢。
喻越:“謝謝你。”
刑遊卻只問:“心情好點了嗎?”
喻越樂說:“完全好了。”
刑遊站在明晰冷冽的黑夜裡,聲音卻是柔和的:“洗澡的時候記得傷口不要碰到水。”
接著頓了頓,很輕地笑了,對喻越樂講:“你的事我會同你姐姐保密的,不要擔心,但是如果心情不好的話還是要跟她講講,她也很擔心你——總不能以後每次哭都要賴到我做的飯的頭上吧?”
喻越樂的重點跑得很偏:“以後還能吃到你做的飯嗎?”
“可以。”刑遊說,“不過希望下次吃我做的飯的時候你是快樂的。”
喻越樂便笑了:“我現在也很快樂。”
夜風吹了過來,司機將車穩穩停在刑遊面前,刑遊掀起眼皮再看夜幕裡的科隆大教堂最後一眼,抬起腳進了車,對喻越樂說:“那提前祝你好夢。”
喻越樂的心髒好像有某一處突然塌方,陷得很深。
他的聲音變得低,輕輕地說:“好。”
喻越樂說,也祝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