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化,除了喬晏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
大部分媒體起初並沒有在意眾多俊男靚女中的這個看不見臉的人,但隨著他被拍到的次數增多,網友們偶爾會調侃幾句,只不過依舊沒有掀起什麼風浪。
考場內,負責的老師們早就忘了這麼個人,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新鮮血液層出不窮,就算覺得熟悉也想不起來。
但海藝是個例外。
江喬兩家在海市本地赫赫有名,豪門恩怨私下裡人盡皆知,不說別人,單論每年都會參加複試的霍至鳴和趙寸,不可能對他完全沒有印象。
偏偏喬晏當初最想去卻沒能去的,就是這所表演系在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校。
在海藝家屬區安頓下來沒幾天,就是校考的日子。
氣溫回暖了些,喬晏脫下長款黑羽絨服,換了件長大衣,裡面是件純黑形體服,顯得身形輕盈了幾分。
走到校門口時,喬晏抬起一直埋在圍巾裡的臉,環顧一圈。
沒被帽簷遮住的一小塊面板白得耀眼,在一眾被家長領著的高中生裡毫不突兀。
他眨了眨眼,垂下眼簾,躲開不留情面的風,掩蓋好眼底的酸澀。
四年前他也和這些高中生一樣,在父母的囑託和關切中踏進考場。
而如今,高築的城堡坍塌,他變成了風中飄揚的草。
喬晏深呼吸一口,平複好心情,垂在身側的拳頭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般握緊,而後摘下帽子和口罩,迎著風與朝陽,毅然抬腳邁進校門。
剛要遞準考證,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小晏!”
喬晏一怔,轉過頭去。
人影之中,錢銳快步朝他走過來,滿眼是淚。
喬晏戴好帽子,從排隊的人群中退出來,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些不太敢去看錢銳的表情。
對他而言,錢銳已經是如同親哥一樣的存在,成為父母出事後唯一的親人。
“哥,對不起,我…”
喬晏喉嚨酸澀得說不出話來,錢銳也哽咽著,拍著喬晏的肩膀寬慰道:“沒事沒事,這些話不用再說了,快進去考試吧,考完有好訊息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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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深夜。
已經邁入春天,房間裡冰冷的裝修依舊顯得死氣沉沉
又是一夜入睡困難,男人起身拉開窗簾,玻璃反光倒映出鋒利的臉部線條,黑沉沉的眸子幾乎快和深沉的海面融在一起,宛如一潭死水。
煙頭火光明滅不定,在男人眼底映出幾分很難察覺的情緒。
他拿起相框,將起了毛邊的照片取出來,緊貼在胸口,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又夢到他了。
指尖依舊在發麻,青年清澈而明亮的眼神留在夢裡,像是要刻進骨子裡般揮散不去,可當夢境抽離,卻只能依靠這張照片才能不忘記。
兩年過去,他快要忘記喬晏的臉了。
即便日複一日地望著這張照片,也無論如何想不起來當初青年在他面前微笑的樣子。
留在他記憶裡的,只有駕著車、懷揣著恨意沖向他時的那個眼神,彷彿如影隨形的夢魘,纏繞在每一個不能入睡的夜裡,日漸清晰。
哪怕是那樣的眼神,他也還是想再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江熠明攥緊照片,布滿傷痕的掌心向下滑去。
他們之間最深刻的聯系也如此膚淺,到頭來他只能用這種方式逃離現實,荒唐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