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揚長而去,直到消失在視野盡頭,楊遠才坐回車,給江熠明打去電話。
沒有人接。
他又打給江熠明的秘書,後者很快接起電話,語氣中有幾分疑惑:“江總還沒來公司呀,今天還有幾個很重要的客戶和會議…”
楊遠看了眼時間,遲疑著掛了電話。
今天週一,江熠明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天塌下來都會去公司,在明知道有重要安排的情況下曠工,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楊遠一邊往別墅開一邊給林合打電話,後者很快就接起來,語氣沉重:“他從昨晚回來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別墅,門一直關著,沒人敢進去。”
“知道了,”楊遠掛下電話,“我很快到。”
楊遠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先是走向江熠明這幾天住的房間,過去才發現門沒關,裡面沒有一點生活過的痕跡。
他腳步一頓,走向另一頭喬晏的房間。
剛抬手敲門,沒關嚴的門緩緩開啟。
在看清裡面的情形後,楊遠雙眼頓時瞪大。
整間屋子淩亂不堪,衣櫃大開,桌上的東西掉了一地,原本擺在窗臺的花瓶倒在旁邊,滿地都是泥土和碎瓷片。
而江熠明就坐在這一片混亂的地上,垂著頭,滿手都是氧化發黑的血。
足足過了半分鐘,楊遠才試探著喊:“江總?”
江熠明抬起頭來,眼底猩紅。
眼神讓人心驚膽戰,只看了眼楊遠就錯開視線。
“事情已經全部處理完了,您的手…”
江熠明掃過楊遠空空如也的雙手,冷聲問:“骨灰呢?”
“骨灰,被喬董事長帶回去了。”
原本楊遠是不想提的,聞言又將喬承勳的話轉述:“他讓我轉告您,這輩子都別想再找到喬晏。”
江熠明撐著地板起身,掌心狠狠壓在碎瓷片上,就像是完全喪失了感知痛覺的神經,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再度湧出鮮血。
“這是他的死亡證明和火化證明。”楊遠說著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兩張紙,遞到江熠明眼前。
冰冷而無情的“居民死亡醫學證明書”幾個字赫然擺在那裡,鮮紅的公章格外刺眼,一寸寸掃過去。
在看到“喬晏”兩個字時,江熠明終於有所反應,啪一聲將檔案打飛出去,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
楊遠被他撞得踉蹌兩步,跟上去前又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喬晏的房間。
剛剛江熠明坐著的地方,散落著喬晏的睡衣和貼身衣物,上面沾了無數道帶血的指痕。
一個荒謬的猜想浮出腦海。
江熠明,抱著喬晏的睡衣,在窗邊坐了整整一夜?
就在他沉浸在不可置信的幾分鐘裡,江熠明已經開著庫裡南駛出別墅。
車在城市道路中飛速穿梭,引得過往車輛急剎躲避,生怕一不小心剮蹭,但車內的人毫不在乎,一路超速著開到了喬家老宅門口。
保安對這位黑麵神印象深刻,正要通報,男人降下車窗,語氣冷硬不容拒絕:“門開啟。”
“這這這位先生您稍等……”
“三秒鐘,不開我直接撞了。”
保安眼睜睜地看著這位叼著煙、頭發向後梳,活脫脫一副衣冠禽獸模樣的男人利落地掛擋倒車,踩足油門就往前開,在即將撞上去時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連忙一邊按一邊吼道:“開開開!!你別沖動!!”
半開的門直接被庫裡南撞開,金屬撞擊聲響徹老宅,速度一點也沒減,一個急剎停在了喬家大宅面前。
連綿刺耳的喇叭聲在裡面響起,保安望著門兩側蹭上的一大塊車漆,喃喃道:“瘋子,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