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喬晏青紫的膝蓋,無視那雙眼裡的恐懼,不斷收緊手中的力氣,終於拉斷了弦。
江熠明點燃一支煙,跳躍的火光照亮宛如面具般不近人情的面龐,他眯了眯眼,掃視一圈。
沒有窗的房間顯得格外狹小逼仄,嬌生慣養的小玫瑰,是因為這個才受不了的嗎?
真是可笑又荒謬。
不知過了多久,江熠明依舊坐在地下室的床上,絕對的黑暗並不會讓他感到半分恐懼,不僅如此,他還側身伸手探向喬晏躺過的地方,就彷彿他依舊躺在那裡,任君採擷。
江熠明笑了。
手上的傷口反複癒合又崩開,已經變得又紅又腫,可他卻渾然不覺,啪地一聲拍開喬晏臥室的燈,彷彿痛覺神經已經失靈。
拉開衣櫃,淡淡的花果混雜著木質香撲面而來,和江熠明衣帽間的味道別無二致。
扣住衣櫃門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留在深處的記憶慢慢複蘇。
“洗護用品會有人準備的,你的東西可以扔了。”
“衣服也扔掉。”
“這味道我不喜歡,扔了吧。”
“扔了吧。”
——這是他們結婚之初,江熠明最常說的話,一切屬於喬晏的東西都被毫不留情地丟掉,取而代之的是江熠明的喜好。
當時喬晏是什麼反應,江熠明已經不記得了,或者說他他根本不在乎。
很快喬晏就變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一個完美卻又總能激發他佔有慾的情人。
他將整個房間翻了底朝天,每一個角落和抽屜都沒有放過,但除了那盆早已破敗的花,喬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彷彿早已準備好隨時抽身。
數不清已經有多少個小時沒有闔上的眼裡布滿紅血絲,那封沾了血的信被他捏在手裡,變成喬晏唯一在他世界存在過的證據。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響了。
“江總。”
剛離開警局的楊遠努力控制著聲音中的疲憊,徐徐道:“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明早就火化。材料我…”
“我讓你處理好再告訴我,你聽不懂人話嗎?”
江熠明語氣格外凜冽,楊遠深吸一口氣,知道再追問什麼都沒有意義,兀自點點頭:“好的,江總再見。”
火化需要家屬簽字或者派出所的委託證明,而和喬家斷絕關系的喬晏,如今只剩下了江熠明這一個“家屬”。
而江熠明甚至沒有耐心聽完這句話。
荒唐又可悲。
同情心對他的工作毫無意義。
但第二天,當楊遠抱著沉重的骨灰盒走出殯儀館時,看到一片湛藍的天和遠處的飛鳥,忍不住輕聲道:“小少爺,一路走好。”
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
用生命換來的自由,真的值得嗎?
剛準備上車,幾輛車突然堵在他前方,片刻後,黃牌邁巴赫在路邊停下,車窗降了下來,露出老人冷峻的面龐。
“人都死了,江熠明連面都不願意露嗎?”喬承勳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只掃了一眼,就往後一擺手。
幾個黑衣保鏢立刻走上前來,喬承勳垂眸望著骨灰盒上微笑著的喬晏的照片,“帶他回去。”
楊遠並沒有過多推拒,鄭重地將實木盒遞出去:“他這兩年過得很辛苦,希望能夠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好好安葬。”
“這些事情不必由你交代。”喬承勳道,“轉告江熠明,人我們帶走了,除非死,否則這輩子也別想再找到喬晏。”
楊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