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帶著絲絲縷縷熱氣噴灑在喬晏耳廓,他大夢初醒般推開江熠明,徒勞地向旁邊退了兩步,看見剛剛咬過的地方很快就有血滲出來,染紅了純白的襯衣。
下一秒,江熠明再度壓上來,近乎兇狠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瘋狂地掠奪喬晏口腔裡的每一寸空氣。
喬晏使出最大的力氣去推,掌心卡在江熠明的肩頸傷口處,迎來的卻是更加強勢的侵略。
蠻力強行撬開牙關的舌尖被喬晏咬住,口腔裡滿是血腥味,可江熠明不僅不停,反而愈發興奮起來,直到喬晏用盡所有力氣把他推開,緊接著就是拉滿的一拳,狠狠砸在了江熠明的臉上。
江熠明被打得偏過頭去,不僅不惱,反而笑起來,滿口混著血沫:“鬧夠了嗎?”
喬晏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呼吸急促,勉強抬起還在顫抖的手擦掉嘴角的血絲。
理智後一步回籠,但顯然已經為時已晚,氣氛沉重地像是快要結冰,病房裡霎時只剩下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喬晏垂下頭,柔順的劉海擋住了眼睛,卻看到江熠明又走近一步,突然覺得很累。
累得連反抗和逃跑的心思都沒有了,就這麼站在原地,任由江熠明抬起他的下巴。
臉頰和脖頸上遍佈尚未消退的指痕,再度落下的吻卻輕柔而繾綣,甚至有幾分安撫的意味,喬晏沒有任何回應,只剩下被抽離靈魂的軀殼。
“小少爺,”江熠明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我他媽愛死你這個樣子了。”
瘋子。
他早就該知道的,江熠明就是個瘋子。
喬晏一把推開江熠明,趁他沒反應過來時拉開門沖了出去,正好撞見門外守著的錢銳和楊遠。
兩人這副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可還沒等問,喬晏片刻也沒停地跑了。
錢銳拔腿就追:“喬晏!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
“哎!”楊遠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餘光看到半邊肩膀都是血的江熠明走出來時嚇了一跳,難得:“江總,這…”
“我沒事。”江熠明的神色已然恢複漠然,讓人後背發毛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喬晏身上,片刻後,他鬆了鬆領帶,大步追上去。
看那眼神,如果不是電梯已經下去了,楊遠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把喬晏拆吃入腹,連忙跟上去。
電梯裡,喬晏的臉色比紙還要蒼白,雙目失神地盯著不斷下降的電梯數字。他並不知道應該去哪,更不知道能去哪,這個世界早就沒有屬於他的家了。
他只是想逃離這裡,想遠離江熠明,越遠越好,哪怕只是片刻。
身旁錢銳的嘴一直在開開合合說著什麼,但喬晏一個字也聽不見,只希望電梯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剛到一樓,門尚未完全開啟喬晏就狂奔出去,不顧身後的叫喊徑直沖進雨幕,可只跑了兩步就猛地停住。
住院部外是濃重的黑色,兩道強光忽然刺進喬晏的眼裡,一輛黃牌老款邁巴赫緩緩停在了面前。
副駕駛有人利落地下車撐起一把黑傘,畢恭畢敬地拉開後方車門。
片刻後中年男人面色沉重地下了車,徑直走到了喬晏面前,相差不足五歲的親兄弟長相非常類似,但眼神卻大相徑庭,男人陰冷如毒蛇般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喬晏身上:“跟我回去一趟,父親要見你。”
兩年前,同樣的雨夜,喬晏在喬家老宅在旁邊門前跪著,跪到天色一點點變暗,幾乎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厚重的大門終於開了。
撐著傘的喬清河雙手空空地走出來,居高臨下,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垃圾,輕飄飄地扔下一句:“父親不想見你。”
而後他徹底無視了跌坐在地的喬晏,笑著向後方迎上去,喬晏回過頭,雨水模糊了視野,但那兩道冷白刺眼的車燈還是讓他睜不開眼。
那時喬晏才知道,如果不是逆光而來的江熠明,這道門根本不可能開。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今站在他眼前,用幾乎同樣的語氣命令他,而喬晏脊背挺直,眼皮一掀,冷聲反問:“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