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的。
霍延心緒複雜地開口：“白家雖然不錯，但管事的不是白衡，是他姐姐。他選的這條路將來也是一輩子在學校裡。”他原想點到即止，讓許九先說點什麼，沒想到許九安安靜靜，沒有接話。霍延自己說不下去了。
許九：“怎麼不說完？”
要怎麼說完？你別跟他，他未必能分到多少家底？好像在說許九貪圖的就是這個。
霍延給自己挖了個坑，還好醒悟及時，在坑邊踉蹌了一下沒整個跌進去。
霍延沒滋沒味地答：“不是相親麼，我又知道他，就跟你這麼一說。”
許九：“哦。”
車裡頓時陷入靜寂。外面的雜聲能傳進來，但車內安靜得像是凝固，只有霍延帶著情緒喘氣的聲兒。
半晌之後他認輸似的輕輕一拍方向盤：“不是，我沒想跟你說這些。”
許九轉過頭來，霍延目光灼人：“跟我吧，和從前一樣。”
【37】
許九想笑，但是他發現他的嘴角未能牽扯至理想弧度就已無法維持。
所以他甚至顯得對這個問題有些鄭重，“我不要。”他說。
霍延似乎料到了這個答案，他沒有放棄：“為什麼？”
許九深吸一口氣，此刻終於稍稍平靜些許，他學著霍延從前那種輕飄飄的甚至顯得沒有心肝的語氣：“過去了唄，人還沒老怎麼這麼念舊。”
霍延眸光微閃，他不懂，可是他想弄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或許他不善於自省，但他很擅長刺探他人：“我們從前很好，你現在也沒伴，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許九定定看著他：“沒什麼，就是不想了。”
霍延打了一把方向，片刻之後說：“你變了很多，現在很冷淡，我還以為從前我們是和平分手的。”說完他覺得這樣似乎也不對，於是難得乖覺閉嘴。
許九這次真的輕輕笑起來：“哪來的分手這個說法……霍總到了念舊的年紀麼？總說從前。”
霍延彷彿有點抓住問題，又沒完全明白，他帶著點困惑：“你是不是怨我？”
許九睜大眼睛，演出了一幕有點誇張的無辜，抿著嘴角笑。可他眼底演出不了笑意，反而有些悲哀。
霍延心裡有什麼東西輕輕發出“砰”一聲響，像一口小鐘被敲了一下。
他低聲說：“他們說你是真的喜歡我。”
【38】
這一句話像一根小針，刺破了許久的偽裝，如果不是座椅後背讓他無處可退，他要逃得再遠一點。
他覺得自己此刻很狼狽。
“討說法”會顯得自己在意。
他寧願霍延從始至終沒心沒肺，不知道他喜歡過他，不知道他有過什麼樣的期待，也不想在那偽裝和討好的兩年結束之後，戀愛圖謀失敗之後，被霍延發現他的企圖心。
可霍延已經問出來了，他的秘密被人揭開了一個角。許九面色緊繃，甚至有些冷漠，譏誚道：“他們是誰？怎麼你現在還跟人聊上感情問題了。”
霍延在心裡敲下了一個確定，他霎時無措起來。
喜歡。
霍延很錯亂，盡管此刻眼前的人面色絕對說不上好，但他奇異地感覺自己得到了一次表白。這種體驗陌生極了，不同於從前任何一次與人一拍即合的玩伴遊戲，他彷彿回到初中二年級，在放學後的樓梯間，在夕陽的餘暉裡，因為一場表白陡然情竇初開。
“我……”
許九等他說點什麼，但霍延沒有，他結巴了。
“我得想想，我先送你回去。”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