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亦初眸光微閃,道:“那你就該學劍複仇。”
詩殃搖了搖頭:“起初我發瘋了提著刀就要跟他們拼命,但是上天眷顧我手無縛雞之力。居然天降災禍讓他們遭遇了魔族洗劫。不管是那官,還是那匪,甚至是整個袖手旁觀的小鎮,全都被魔族燒殺幹淨,一個不留。”
“我的仇便都沒有了。”
“渾渾噩噩在那片地獄裡遊蕩了幾天。然後我就在想,如果我聽話一點,也許當日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去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說一次不要我,就真的永遠不要我。”
說著,他通紅的眼角再次潤滿血淚,往下翻湧。
詩殃好像沒有聽見蒼亦初的聲音開始有些不安了。伸手摸索了一下才確認他還在身邊,捏著蒼亦初的衣角才稍作放心。
繼續道:“後來,我又想,如果我能聽話一點,跟著先生學點醫術,說不定還能救活幾條命呢,聽說仙家有些草藥,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或者,如果我早一點開竅,不給家裡惹事,說不定我們就不會搬到這邊來住,這樣還不會遇見山匪。”
“或者,如果我沒有出生……他們也沒那麼多煩心事,說不定,還能長命百歲呢……”
這是原來,本該存在的尉遲隱的故事,從前從來沒有人好奇過。
今天從詩殃的口中,將他交給蒼亦初了。
詩殃也不清楚什麼原因,尉遲隱確實沒有出生。然而他們尉遲家最終依然沒有躲過洗劫。而且當初搬家也並不是因為尉遲隱的調皮,只是正常的生意變遷罷了。
他不知道,所以自責了一輩子。
別人只看得見他沒心沒肺,卻不知道他內心的煎熬,就連為蒼亦初“擋刀”赴死,也是欣然微笑的。
因為他終於有正當理由去見自己的至親了。
蒼亦初也不約而同回憶起那一幕,前世尉遲隱躺在他懷裡,命懸一線卻雙眸明亮地望著夜空星辰,比起活著,他更向往成為一道流星。
蒼亦初不自覺拂過面前少年額前碎發,這些事不過發生在一年前,他拜入仙門也才一兩月。
竟無人看出他的孤寂,難怪當初是那般表現,又難怪他不願意住對面,反而要緊挨著他。
“以後……不會再有人拋棄你。”
蒼亦初活了數千年從未安慰過誰,從前汲芮芮在他面前哭,他只覺得煩。
如今忽然心軟,也許是清楚對方的結局,或者前世所為確實可圈可點。
蒼亦初終於放下戒心,準備好好待他。
詩殃不清楚蒼亦初給他補全了多少人設,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
承諾他是不信的,但是那又有什麼所謂呢。
“唰——”
不待他們還尚且溫存,林間罡風驟起,傳出一陣躁動!
不遠處有一人影靠近,威壓從四面八方向二人逼來。
蒼亦初拔劍出鞘,轉身將詩殃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