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轉過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安郡王今日出城了?”
江水平笑道:“嗯,他今日早上去了北鎮撫司一趟,沒看見你便罵罵咧咧地走了,還揚言要參你,後來就去了城外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顧憫輕嗤了聲,“我給他準備的那份大禮可安排好了?”
“都安排妥當了。”江水平促狹地道,“不過人家要參你,你還給他送禮?”
顧憫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窗外,“這禮,是給皇上準備的。”
到了戌時,沈映脫了外衣正準備沐浴,忽然外面的太監來稟報說安郡王求見。
沈映心中納悶這麼晚了安郡王進宮找他會有什麼事,便讓小太監傳他進來。
“皇上!皇上!”安郡王氣喘籲籲地小跑進來,跑得連頭上戴的金冠都歪了。
沈映懶得再重新把衣服穿上,便再外面隨便披了件衣服,不慌不忙地從內殿走出來,“什麼事啊你這個時候急著見朕?”
安郡王急急行了個禮,道:“皇上,我找到陳子榮的書童了!”
沈映半信半疑;“錦衣衛都沒找得到的人,你又是在哪兒找到的?”
安郡王一臉傻啊!”
原來安郡王和友人今日約了去城外踏青遊玩,日落回城途中經過一片林子,沒想到在林子裡撿到一個暈過去的男人,安郡王便讓隨從把人救起來。
本想在男人身上找找有什麼能證明他身份的物件兒,結果在他身上只翻出來一本賬本,又等看了賬本才知道,原來此人就是陳子榮的書童!
安郡王從袖子裡掏出賬本遞給沈映,一臉得意地道:“皇上,沒想到這陳子榮肚子裡沒什麼墨水,記賬卻是一把好手,到底是商賈人家出身。這賬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著他來京之後的所有開銷,包括給哪個當官的送禮,請了誰吃酒狎妓,一筆一筆都記得明明白白!”
沈映把賬本接過來翻了翻,眼角抽了抽道:“你這什麼瞎貓撞上死耗子的運氣?路邊隨便撿個人,就能被你撿到陳子榮的書童?你怎麼不去買彩票呢?”
安郡王愣了下,“彩票是什麼?”
沈映敷衍地笑了兩聲:“沒什麼,你接著說。”
“哦,皇上您請看,這賬本上記著,陳子榮前前後後給杜成美送了十幾萬兩銀子,還有數不清的珍寶古玩,要說他們兩人之間沒貓膩,打死我都不信!”安郡王美滋滋地搓著手說,“你之前還說我一天到晚不幹正經事,怎麼樣,我這次算不算立了一大功?你得好好賞我才行!”
沈映看著安郡王贊賞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以作鼓勵,“賞!”
正說著要賞什麼,忽然小太監又來報,說是顧少君有要事求見。
沈映皺眉,奇了怪了,今晚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紮堆跑來求見。
“傳他進來。”沈映揮了下手,把賬本放到桌上,又在上面壓了兩本奏章做掩飾。
一會兒顧憫進來了,安郡王自以為立了頭功,眼睛長在了腦門上,斜眼瞧著顧憫嘲弄道:“顧少君,你再晚來一會兒,恐怕這案子都要結了。皇上信得過你才讓你來查科舉舞弊的案子,結果你就是這麼幫皇上辦事的?”
顧憫沒理睬安郡王,對著皇帝行禮道:“請皇上聖躬金安。”
沈映面色淡淡,攏了攏身上披的袍子,“朕安。這麼晚了,你找朕有何事?”
顧憫道:“臣無意中查到一件事,想稟報皇上。”
沈映饒有興致地問:“什麼事?”
顧憫把查到杜府家丁出城在杜家的莊子裡殺了三名青.樓女子埋屍荒郊的事,跟皇帝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安郡王聽完拍了下大.腿,急道:“那三個青.樓女子肯定是陳子榮送給杜成美的!賬本裡都記著絕對不會錯!好他個杜謙仁,身為朝廷命官,竟然敢殺人滅口!”
顧憫故意裝傻充楞,“什麼賬本?”
沈映白了安郡王一眼,這家夥,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真是白費了他剛才還特意把賬本藏起來的功夫,賬本這麼重要的證據能被顧憫這個二五仔知道?
沈映推著安郡王往外走,“好了好了,你先出宮回府吧,朕明日再召你。”
安郡王還不肯走,“啊?我這就走了嗎?我話還沒說完呢!”
沈映忍無可忍,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出老遠,“趕緊走吧你!”
安郡王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地離開了永樂宮,在心裡更加把顧憫記恨上了,都怪這個低賤的男寵,也不知道給皇帝灌了什麼迷魂湯,讓皇帝對他這個以前關系最好的堂哥的態度都變了!
聒噪的安郡王走了,沈映瞟了眼身上還穿著飛魚服的顧憫,轉身往寢宮內殿走,“你跟朕進來。”
兩人前後進了內殿,沈映往龍床上一坐,先吩咐小太監端了桶洗腳水過來,邊泡腳邊和顧憫說話。
“你第一次辦案,能查到杜家埋的那三具女屍,說明也是盡心了。”
顧憫肅立在離龍床不遠處,恭謹道:“這本是臣分內之事。”
沈映抬起頭看著他笑道:“離朕那麼遠幹什麼?走近些。朕知道這幾日.你都在忙著辦案,所以夜裡也沒召你過來,你可有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