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差不多了,沈映擺了擺手,道:“好了,聊得也有些時辰了,雖然今科出了舞弊案,但榜眼郎和探花郎還是深得朕心,其他人暫且不論,朕會命吏部先授你們翰林院編修一職,從明日起,你們二人就進翰林院當值吧。”
本朝有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因此入了翰林就等於有了位極人臣的機會。
沈映單獨給謝毓和劉協二人授官,也是想讓其他朝中搖擺不定的大臣們知道,效忠他這個皇帝,也能平步青雲。
果然謝毓和劉協聽完後臉上俱是一副喜不自勝的表情,連忙磕頭謝恩。
沈映看著兩位新科進士,拍了拍身下龍椅的扶手,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得色,他算是能夠體會唐太宗說出“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這句話時的心情了。
只要坐在這把椅子上,都不需要他去特意招攬,全天下的英才自然便會爭先恐後地彙聚在他面前,聽候他差遣,這樣的感覺,實在美妙。
“榜眼郎先退下吧,朕與探花郎還有點事要說。”坐的久了,腰有些酸,沈映起身活動了下腿腳,揮袖讓劉協先離開。
謝毓猜到皇帝將他單獨留下所為何事,等到劉協走了後,主動開口道:“皇上,臣已按您的吩咐,煽動士子們前去杜府鬧事,可如今民怨沸騰,不可抑制,若是朝廷還遲遲不給出此次科舉舞弊案的交代,恐怕士子們難免會對朝廷失望。”
沈映不以為意地淡笑道:“朕知道,放心,等時間一到,朕定會給士子們一個滿意的答複。朕將你單獨留下來,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做。”
謝毓行禮道:“請皇上吩咐。”
沈映轉了轉手腕道:“朕要你在京中幫朕留意一個人。”
謝毓好奇:“何人?”
沈映抬眸對謝毓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慢條斯理地道:“朕的顧少君。”
謝毓懵然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映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用手示意謝毓坐他旁邊,然後語調悠悠道:“你沒聽錯,就是顧憫、顧君恕。”
謝毓坐下來,汗顏道:“臣不解,還請皇上明示。”
沈映抱著手臂,“謝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謝毓老老實實道:“回皇上,臣尚未婚配。”
沈映聽他說沒有那就放心了,開始無所顧忌地發揮起他的忽悠功力,“那就是了,你不懂。男人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就會忍不住疑神疑鬼。”
謝毓:“呃……”
沈映微微一笑,繼續到:“君恕替朕辦差,時常在宮外走動,而朕平時在宮裡,出宮多有不便,無法時時刻刻在他身邊,他出宮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自然也都無法知曉,朕這心裡啊,總是感覺不安。”
謝毓不明白,誠懇地問:“為何不安?”
沈映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是怕他出去偷人啊。”
一向只讀聖賢書的謝毓被皇帝大膽直白的用詞驚到,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君恕有他的抱負和志向,朕也不忍心讓他和其他的後宮嬪妃一樣被困在深宮。”沈映裝模作樣地嘆息了聲,“但你也知道,君恕品貌出眾,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朕就怕他被宮外的亂花迷了眼,辜負了朕……”
剩下的話沈映還沒說完,就被謝毓一臉憤慨地打斷,“難不成,他還敢背叛皇上您,紅杏出牆?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已是他幾輩子的福分,若是他還敢辜負聖意,那真是罪該萬死!”
沈映挑了下眉,沒想到謝毓會突然比他還激動,“那個,他現在還沒背叛朕,你倒也不必如此說。”
謝毓聽沈映還這麼維護顧憫,心裡對顧憫更加不屑,藍顏禍水,狐媚惑主,竟勾得堂堂帝王為他如此神魂顛倒。
怪不得之前皇帝在百官心中聲名狼藉,絕對就是被這些男寵禍害的,明明他看皇帝就賢明得很!
有這種人在皇帝身邊,遲早會成為一大禍患!
謝毓雖有心勸諫皇帝不要過於寵幸顧憫,但他自己也是才得聖心,在皇上心中的重量恐怕還比不上顧憫,現在開口可能只會觸怒皇帝,只能等以後再說了。
謝毓起身行禮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您放心,臣會讓人盯著顧少君出宮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向皇上您稟報!”
沈映就等他說這句話,立即眉開眼笑地點頭道:“那就有勞謝卿了。”
與此同時,攬月齋裡,江水平從外面回來,帶回了榜眼郎走後,探花郎又在永樂宮和皇帝單獨密談了半個時辰還沒走的訊息。
顧憫正在房裡給一盆君子蘭澆水,聽完並不感覺驚訝,只淡淡說了一句:“看來,杜府門口那群鬧事計程車子,應該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被人煽動的了。”
江水平好奇問道:“誰啊?”
顧憫扯了扯嘴角,沒說名字,岔開話題問:“昨天跟著太師府那幾個人出城的探子如何說?”
江水平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和你所料不差,那些人出城後去了郊外的一所莊子,我們的人在外面守了大半夜,終於等到他們扛著三個麻袋出來,他們把三個麻袋放到馬車上,拉到一處荒郊野外埋了,我們的人等他們走後把麻袋挖出來,那三個麻袋,每個都裝了一具女屍!都是被勒斷脖子死的!”
顧憫閑閑撥弄了兩下君子蘭的葉子,“三具女屍的身份可能確定?”
“暫時還不能確定身份,但應該都是青.樓女子,屍體已經都帶回衙門了。”江水平道,“這個時間,杜謙仁這麼著急殺人滅口,想必這三個女子,大可能和陳子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