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要知道我是記憶,所謂記憶就是不該被遺忘的東西。】
【古老的國度也好,人類也好,對於諸位我都是永恆的起點,是諸位第一次嘗試理解世界後的解答。而對於人類來講,記憶至關重要,因為諸位日後的習慣、情感、困惑,甚至理想,很多都不是“創造”,而是我的“延續”。】
“但你甚至都沒有展示出我的東西……”中也控訴出聲。
從afia的角度看,那些記憶只是一個詩人的一生,沒有熱血的打鬥,也沒有背叛、失敗、亡命逃亡、或者上門幹掉對手。看起來都太平庸了,平庸的像一個普通人,或者說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
甚至那些東西比蒲公英種子還輕,卻裝著很多很多情緒。有的時候是高興的,在雨中奔跑的;有的時候是孤單的,在冬天抱著自己的膝蓋坐著的;有的時候是很安靜的,在看著某個人離開時什麼都沒說。
書平靜的翻動紙頁,不再言語。
中原中也:“……”
——謎語人!可惡啊!
“喂,怎麼不動了?”太宰治沒忍住戳了戳前同事的肩膀,覺得中也低著頭一副不對勁的樣子。
眼睛裡大概是沒有雨的,卻好像正在被雨淋著。他的帽子是歪著的,但不是因為風。看著那些金色的水晶,覺得心裡某個地方有點疼,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
大概是因為“書”老陰險了吧。
是“書”也覺得“羊之王”這些過去非常的扯淡,所以打蛇打了七寸,它展示的居然是屬於“父輩們”的過去!
……
你還記得最初的過往嗎?
你還記得我們是從哪裡誕生的嗎?
……
中也蹲下來,一拳砸向水晶:“可惡!”
那一刻就像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很小,很輕,但他聽懂了,那是孩子呱呱墜地的聲音。
金色的水晶泛出漣漪,映照著某個島國山口縣的清晨霧氣,院牆上長著薄薄的青苔。
在過去的過去,一個家庭迎來了一個新的孩子。沒有誰注意到那個孩子落地時的神情,據說眉頭皺得像是對現實不太滿意,但沒有證據。
他啼哭的聲音不大,母親說他像山羊的幼崽,柔軟,卻有股奇怪的倔強。父親是位醫生,看了看他皺起的眉頭,搖頭道:“怕是長大要多想事的人。”
那孩子長大果然沒有讓任何人失望。他不打彈珠,不翻牆,也不拆玩具。他喜歡坐在榻榻米上看光照在木地板上的形狀,像在研究憂傷的結構。他的父親覺得他太安靜,母親則溫柔地笑,說中也在想著未來的詩。
八歲那年,弟弟去世了。沒有人教他如何面對死亡,但他做了一件很本能的事——寫詩。他把那首悼念詩寫在舊作業紙背後,字歪歪斜斜,像剛學會走路的感情。那時沒有人告訴他,他這一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會用來送別:弟弟、愛人、朋友、兒子,還有他自己。
水晶外的中也眨了眨眼。隨後,深吸一口氣,踹開湊熱鬧的太宰治,同時輕輕把帽子扶正了一點點。
太無聊了。
同樣的年紀,自己已經去為了保護手下和鐳射街的幫派們打生打死了。
和另一個中原中也一比,自己屬於“悲慘世界”,但對方的格調像憂傷版本的吉普力工作室。
而盡管表情很嫌棄,內心還是很好奇,中也沒忍住還是繼續看了下去——
於是他看到,青年時期同名字的中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
進了大學後學詩,讀法語,背波特萊爾,滿腦子是象徵主義和形而上學。在筆記本封面寫:“浪漫是死亡的糖衣。”然後上課遲到,用那頂歪帽子遮著眼睛打瞌睡。
青年愛上了一個女人,名字叫長谷川泰子。她比他年長,是個女演員,眉目風流,熱情似火。他曾在雨夜坐在窗前,一邊看她畫口紅一邊低聲寫下:假若月兒浮出藍天,我們就去湖上劃槳,嘩嘩的輕波拍打船舷,微微的晚風吹拂湖面。你準保還會說個不停,不管是無聊還是任性……我準保句句洗耳恭聽,但不能停了手中的槳柄……
那首詩沒能拴住泰子。後來她愛上了他的朋友,小林秀雄,三個人表演完燃冬後,兩個喜結連理,另一個人主動散場。
不喝酒是假的,寫的詩卻沒有酒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哀傷。失戀的人信奉蘭波,但比蘭波還愛感慨,然後把詩撕碎再重寫。他寫下:“被汙濁了的悲傷中,今日細雪紛飛初降,被汙濁了的悲傷中,今日微風吹拂到訪。”就好像有風已經吹散了憂鬱。
——汙濁了的憂傷之中!!!
站在水晶外的中也瞪大眼睛,那就是自己異能的名字。在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一種藏的很淺的答案,就在同名之人的一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