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各處皆被裝飾得華麗莊嚴,賀止騎在馬上,眼神淡淡瞥過卻不做停留。
他心中暗想:那廝倒是會享受,排場搞這麼大。
賀止隨著宮人慢悠悠過去的時候,周懷已經身著華服行完了祭拜天地的禮。
百官跪在階梯下高呼萬歲,聲勢頗為浩大,好不威風。
人群中傳來宮人高喊的報聲,賀止控著韁繩騎馬行於群臣中間空出的道路,馬蹄聲響在眾臣耳側,他們小心去偷看賀止身後,見他只帶了一小隊兵馬,心中難免有些驚異。
暴君竟真敢孤身入境,帶這麼少的人,他難道不怕死嗎?
今日的天氣很是識趣,耀日懸於空中,陽光灑下來既明亮又暖和。
賀止很快行到最前方,抬頭與階梯之上的周懷遙遙對視,開口就道:“周送呢?”
周懷聽了不免失笑,他還真是心急,一來就要問周送在哪。
“既然來了,不妨上前詳談?”
賀止皺眉,瞥了眼他空曠的周圍,還是翻身下馬,走上了臺階。
這下,兩人所在的地方就離那群臣子有些遠了,賀止忍著不耐,問道:“你想談什麼?”
周懷向宮人示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契約書,鋪在他面前道:“南林北麓多年徵戰,想必你也不願百姓流離失所,痛失親人吧?”
賀止淺淺掃了一眼紙上寫的東西,嗤道:“和平契約?南林已沒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周懷不惱,“難道北麓就能好到哪去嗎?縱然北麓兵強馬壯,也禁不住頻繁戰爭的消耗吧?”
賀止不語,雖然他說得的確有理,但賀止的性子怎會如此輕易妥協?
“朕要是不簽呢?”
賀止眯了眯眼,本以為周懷又要用周送威脅他,但周懷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是向他丟擲了一個問題。
“你想把周送帶回去,是想讓他用什麼身份回去呢?質子?國君與質子的身份如何懸殊,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你對他動了真感情,旁人卻只會以為是他爬了你的床,你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這種非議裡嗎?”
賀止冷聲打斷:“朕不會讓旁人有說出這話的機會。”
周懷也嗤道:“你能管住宮裡人的嘴,還能管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嗎?”
賀止陷入一陣沉默,周懷就趁熱打鐵,“可是你若現在簽了這份契約,他就能以維護兩國和平為由作為使者和你回去,南林北麓也能因此休養生息,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賀止思索一番,不得不承認周懷說得的確很有道理,但他也沒有立刻簽下,而是凝視著周懷道:“朕要先見他。”
周懷見賀止的態度已有所松動,此時也沒有再逼著他,轉頭對身後的宮人道:“讓六殿下過來吧。”
宮人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周送就出現在了賀止眼前。
賀止定定看向階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髒止不住地猛烈顫動。
他喉結微動,周送罕見地穿了一身紅衣,在陽光的映襯下熱烈非常,幾乎要燒灼掉賀止整顆心。
兩人對上視線的那刻,周送的鼻子頓時一酸,毫不猶豫地就提起衣擺奔上階梯,奔向那道高大的身影。
他搖晃的衣袖像翩飛的蝴蝶翅膀,明豔燦烈得如同一團火撲進了賀止的懷裡。
賀止穩穩接住他,攬在他腰間的手不自覺用力,直到兩人貼近到再無縫隙。
周送緊緊把臉埋在他胸膛,嗅著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他的心也在此刻有了歸屬,思念頓時傾巢而出,周送的聲音悶悶,甚至隱帶哭腔。
“重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