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動了,眼睛倒是看向正在寫著什麼的男人,忽地憶起自己發病時,好像叫了這人一聲……太子哥哥?
他心神一震,目光裡難免帶了打量。
只見那人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背脊卻挺得很直,寫字時目光專注,周送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麼異常來。
但很可惜,什麼也沒有。
而且因為他看得太過認真,都沒注意到那人放下了筆,抬眼朝他望來。
然而就這麼一眼,周送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他的面龐不是周送熟悉的模樣,可眼裡的情緒做不了假。
那種孑然於世,似乎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冷漠淡然,周送這輩子只見過那麼一次,且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
更何況他之前還看到了那特別的擦手方式。
這個細節他本也不知,還是從前在南林時恰巧遇到過。
因為有一次和慕詞哥哥玩得太過忘我,周送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旁站著的太子。
他慌慌忙忙地道歉,太子只沉著臉把他拉開,然後拿出一張帕子開始擦手。
那樣子像是把周送視作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小周送因他的舉動難過到兩眼憋了一汪淚,還是慕詞哥哥安慰他說:太子不是嫌棄自己,他只是不喜歡碰到別人。
小周送被如此安慰才沒哭出來,眼睜睜地看他仔細擦完手。
所以他記得很清楚,當初太子擦手的方式,和這人那時的一模一樣。
周送難以相信這僅僅只是巧合,他眼睛都有些發紅,張了張口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他聲音啞得不像話,男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走了過來看了看他的狀態,像個真正的醫者那樣問道:“還冷嗎?身上還有沒有哪處不適?”
周送緊緊盯著他,半晌才搖頭以作回答。
男人就沉默著把他手上針灸的銀針拔出,規矩收於自己的藥箱中。
接著,又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周送隱約看到背面透過墨跡,想來應該是他剛剛寫的東西。
他把那張紙交給了門口的守衛,周送只聽到他說:“你們先去按照這個方子熬藥,這裡有我看著。”
男人似乎很受信任,他那樣說完後,守衛就離開了。
他在門口確認好後,才轉身看向周送,聲音有些冷道:“知道自己體弱還把炭火滅了,天寒地凍的要是沒人發現,你想死嗎?”
聽到他一番數落,周送非但不惱,反而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雖然他沒表明自己的身份,但這一番話已和預設差不多,在脆弱的時候驟然見到之前還在擔憂的人,周送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眼裡蓄起的淚還是順著眼尾流了下來。
“嗚嗚……真的是你……”
周懷走到床邊,垂眸望向這個許久不見的弟弟,面上沒什麼表情。
“小時候愛哭的毛病還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