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思量片刻,“你每次來祭拜的那兩個墓碑是空墓。但是我爺爺收了錢,要保守秘密。很多年前的一天,爺爺喝醉了,說了真話,覺得你舅舅實在不該欺騙你。我想如果是我告訴你這些實情,爺爺應該還算個言而有信之人吧。”
葉子洛猶如晴天霹靂,只覺大腦一片混亂,追問,“你爺爺收了舅舅的錢,瞞著我?這裡沒有我的父母?”
小夥點頭,沒有半句話。
葉子洛頭昏腦脹,一時不知真假,實在不知沈挺的動機何在?買了兩個空墓欺騙自己?小夥為何要欺騙自己呢?又問,“你是說我父母還活著?”
小夥搖頭又點頭,“這個不知道,但應該是的。只是想告訴你,這裡其實沒有你的父母,下個月你就不會再見到我爺爺了。”
葉子洛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如何相信沈挺當初的所作所為是一場騙局?
“謝謝,我知道了。”葉子洛返回將葉華和沈慧的照片一併撕了下來,裝進了口袋走出了墓園。
許久,背影消失在小夥的眼裡,他喊了聲,“爺爺,他已經走了。”
這時後門開啟,老大爺對著自己的孫子道了句,“現在我可以放心地退休了。”
小夥問,“爺爺,為何瞞了這麼久,最後又告訴他真相呢?如果那個人問起來,該如何解釋?”
“我已經退休了,他去哪找我?這孩子啊,年年都來,想必是個孝順的孩子,還是讓他找到父母的藏身之處才是正事。”
葉子洛離開墓園來到了沈挺的住處。然而,保安無論如何都不讓葉子洛進去,因為沈挺一家很多年前就搬走了。
回到久違的桃花源,無論時間如何流逝,這裡依然沒有變化,讓葉子洛的心能夠平靜下來,就像重新遇到那個五歲的自己,十四歲的自己,每一種心境都能重合。他需要複盤一下這一系列的事件,家變是從十二年前的一筆生意——樓房倒塌事件開始,接二連三的連鎖反應令其措不及防。
望著院子裡的葉奶奶正在曬著青菜,有人推開木門,轉身一看,“子洛回來啦?”
葉子洛跨了門檻進來,“ 奶奶,我回來了。”
葉奶奶在葉子洛的身後望了望,“怎麼少禎沒和你一起回來?”
“奶奶,哥哥他......快要結婚了,以後有自己的家了,不會再跟我一起回來了。”
葉奶奶的笑臉瞬間僵住,神情黯然失色,沉默著。
葉子洛覺著異常,“奶奶,哥哥遲早要結婚的啊,您不為他感到高興嗎?”
葉奶奶放下了手中的青菜,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抬頭,嘆了口氣,“他結婚了,那你怎麼辦?”
葉子洛聽不懂葉奶奶的話,他心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和程少禎相愛這件事啊,反問,“奶奶為什麼這麼說?”
奶奶扯下葉子洛背上的行李包,拉著他的手腕進屋,倒上一碗白開水,眼神猶豫又擔心,“還想瞞我?我早就看出來了。我曉得這種事說不得,但老婆子心裡明白得很。少禎就這麼把你丟一邊不管了?”
葉子洛的臉頰瞬間染上了些許紅暈,“奶奶......您又知道什麼了?”
葉奶奶把一碗白開水遞到葉子洛的跟前,“我家孫子是男兒身女兒心,當老婆子不知道嗎?”
葉子洛突然覺著奶奶有雙透視眼,心生道:怎麼辦?要如實交代嗎?
沒等開口,葉奶奶又說,“子洛,你跟奶奶說實話,是不是一個人偷偷跑回來的?少禎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他不會做拋棄你這種事的。”
“我......”
“別以為鄉下老太婆思想就跟不上時代,我還是很開明的。想想當初葉華非要娶你媽那會兒,全村人都在閑言碎語,說什麼母雞不能下蛋要了何用?那時候我也曾聽信了那些讒言,一直跟沈慧相處地不融洽,直到後來你們都不回來了,也想明白了,活著圖什麼呢?”葉奶奶停頓後觀望了會兒葉子洛,大致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的緣故,雙眼眯了又眯。
葉子洛低頭不語,她又接著緩緩而道:“這麼些年,我自個兒心裡也明白,江寒老師每年都會來看望送物資的。家裡怕是早就生變了,你說,這些年你爸媽咋就一點音訊沒有呢?”
“奶奶,我想他們會回來的。”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打從沈慧帶你回家的那刻起啊,我就沒指望你將來傳宗接代。說難聽點,你不是我們葉家親生的。其實,你這孩子的身體能和常人一樣嗎?我一直看少禎對你挺照顧的,想著等著我百年歸去的那天,這世上還有個人照顧你,心裡也就放心了。”葉奶奶擦擦眼淚,“現在看來,你們是鬧分了?這讓我如何放得下你一個人?”
葉子洛訥訥道,“奶奶,對不起,小時候對您誤解太多,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也沒有及時告訴您。一怕您擔心傷心,二來很多事情我也不確定,不能下結論。”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你不告訴我的是你爸媽的事嗎?”
“我想以後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如果爸媽一直不回來的話。”
“你就這樣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為什麼不可以呢?”
話音未落,有個女聲在門外喊,“葉奶奶在家嗎?”
葉奶奶忙道,“在家在家。”說著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一看是夏秋,葉子洛跟隨在奶奶身後不出聲。
夏秋一看葉子洛在家,彷彿見了不得了的人物一般,“葉老師也在家啊,哎呦,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