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顧笙即刻去了療養院,在走廊上就聽見一片哀嚎聲。迅速走近病房看到魏知知也在場,“媽咪,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魏知知在病床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沒通知你。”
顧笙看到醫護人員都已清理完畢,撤掉了呼吸機,床上的植物人蓋上了白布。所有人都在哭,樊湘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顧笙深深地鞠了個躬回到走廊安靜地等待,不到一會兒魏知知走了出來。
顧笙思量片刻,“媽咪,按計劃還有兩天才回國,是因為......”邊說邊轉頭看一眼病房門。
“不錯!我昨天收到院長的電話,他告訴我人快不行了,已經失去了求生意志,我提前趕回來,可還是先走一步。”中年的魏知知體態豐盈,畫著淡妝,戴著一對珍珠耳環,身穿金邊白色旗袍,氣質顯得十分富態。母子倆人一直看著醫護人員對家屬完成最後的安撫工作後推走了屍體.......
婆婆對樊湘淡淡道:“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切從簡吧。以後,你自由了!好好生活,外婆幫不了你什麼。”
樊湘擦幹了眼淚,什麼也沒說。從外婆的眼神中看出,無論魏知知對逝者做什麼或補償什麼,依然有著怨恨和無奈。當她女兒生命終止的那一刻起,她也終於卸下了偽裝,望了望窗外灑落下來的陽光.......
十年了,她困在這裡十年了。
十六歲的樊湘不僅是一個高中生,更是魏知知特意培養的臨摹畫師。魏知知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就猜到自己被人操控的命運非但沒有因為母親的離世而解綁,相反,這才是她即將成為木偶生涯的開端。
哭泣,是因為自己又將進入另一個無法獲生的深淵之中.......喪禮之後,樊湘約見了顧笙,除了主僕關系,小時候也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做朋友,眼下唯一能打的只剩感情牌了。
顧笙來到月牙小店,這店是小時候的樊湘經常去的一家小賣部,曾買糖果偷偷給顧笙吃過。小時候的顧笙覺得那是最溫暖的事,而現在,見了樊湘卻一臉漠然。
他一身黑衣雙手插兜,漫不經心,“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還要來這種地方?”
樊湘穿著白色上衣藍色牛仔褲,身挎著一隻卡哇伊粉色包,她從裡面拿出兩顆棒棒糖,“少爺,你不記得這糖果的味道了?請你再嘗嘗。”說著把糖遞到顧笙的面前。
顧笙不屑,“真幼稚。有什麼話快說。”
樊湘見他不接糖果,漸漸垂下伸出的手臂,頷首,“如果是葉子洛哥哥,他絕對不會這麼對我。你知道你們兩個人的區別在哪裡嗎?”果然顧笙回過頭來默不作聲地觀望著。
樊湘把糖果放回包裡,走了兩步,“雖然我先認識了你,但如果讓我選擇,我會選擇和葉子洛哥哥做朋友。你們本是雙胞胎,可卻有著不一樣的靈魂。這麼多年,我都在為顧家盡心延續我爸媽的使命。但......”她回過頭來定睛望著顧笙,眼神堅定而有力,“現在我想選擇自己的人生,我不希望再以你僕人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請你放過我吧。”
顧笙聞言輕蔑一笑,“說你幼稚看來還是高看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想要自由,你難道不知道你就是為了顧家而生的嗎?你以為你爸媽是什麼?只是顧家養的兩條聽話的狗罷了,你卻大言不慚地要選擇自己的人生,你有資格跟我談這些嗎?”
樊湘眼裡流露出一絲憤怒,雙手握拳微微發顫,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瞪著顧笙,半響吼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我爸媽!他們都死了,難道還不夠嗎?你還要我做什麼?做什麼?我已經幫你保守秘密十年了,你再這樣侮辱人,威脅我的話,我一定會告訴顧長青,他還有一個兒子,看看他到時候是不是把顧氏集團只給你一個人!”
樊湘眼淚直流,內心慌亂,本想著和談,但目前看來,顧笙不是從前的顧笙,出國後的十年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內心猶如住著一個魔鬼,毫無人性。
她有些不知所措,進展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顧笙望著樊湘自哀自憐的無奈舉措,和顏悅色,“如果你約我出來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那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別白費口舌了。因為琳達的下場就是為了告訴你,死人是無法告密的。當然了,或者說死人是沒辦法跟我競爭的。至於你要不要說,隨便你!”
轉身又補充了句,“哦,對了,如果我們繼續合作的話,我一定不會讓我媽為難你,畢竟你對她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你外婆的晚年是否安享,就看你的表現了。你也才十六歲嘛,說不定,前途無量!對吧?”話落,轉身離去。
樊湘此刻十分後悔,此顧笙非彼顧笙,她抬頭望著天空:為什麼葉子洛是天使,顧笙是魔鬼?他們明明是雙胞胎,真的沒有心靈感應嗎?
葉子洛離開的時候清空了家裡自己的所有的物品,關閉了工作室,他重新換了手機號碼,徹底消失在程少禎的世界裡。
簡裝出行後,來到父母的墓園,只有這裡,他才對沈挺産生感激之情,即便沈挺從未關心過他,至少,沈挺辦理了沈慧媽和出獄後輕生的葉華喪事。
他從未見過父母的屍體,沈挺兩次都簡單操辦了並事後才通知了他。不知是感激還是憎恨,用沈挺的話說,他只是個養子,總有一天會找到自己親生父母,而姐姐和姐夫卻是自己的至親,他自然要處理妥當。
當年的葉子洛毫無反駁之力,尤其是向沈挺打聽了白姑娘的事後,沈挺對他的態度由冷淡轉變成不聞不問。今天,葉子洛看望父母,回望過去自己的一路風塵僕僕,只得感恩沈挺代自己的恩德。
跪在父母墓前的想到自己病情惡化時日無多,望著這一片的墓碑,心中似有一份執念。他去尋了守墓老人,想為自己買一塊墓地。不巧的是,換了人。
葉子洛心道:剛才進園購買花束還看到老大爺一副猶豫的面孔,這會兒竟換班了?
小夥與自己年齡不相上下,“請問,剛才的老大爺呢?”
小夥身上有著十足的爽朗感,他一笑如同看到了滿山的燦漫之花。清脆的嗓音笑盈盈,“你問的是我爺爺啊,他剛才回去了。去醫院複查了。”
葉子洛一臉懵然,“他身體怎麼了?這些年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守墓嗎?”
“老毛病了,不礙事的,按時複查。我爺爺是白天守墓,晚上有別人在這裡。”然後一手掩了掩下巴,“我爺爺這個月上完就退休了,我是替他值班的,還能拿個全勤獎。別告訴別人。”
葉子洛單邊眉頭一挑,如此敬業精神甚是感慨。心道:老大爺既不在,小夥又是代班,還是見了老大爺後再詢問。轉身時被小夥叫住了,“帥哥!”
葉子洛很久沒有聽人這麼稱呼自己了,轉頭笑對。
那小夥見葉子洛又回來了,“看你長得帥的份上,有件事想偷偷告訴你,不過,除了我,應該不會有人跟你說了 。”
此言一出,葉子洛倒是有些懵然,“什麼事?”
“我爺爺快退休了,以後你也見不到我了。我想對你說句真話。”
“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