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張彬樂呵道：“哼，彼此彼此！”
四人走過中心橋，葉子洛便問：“為何這橋沒有欄杆？難道不怕發生意外嗎？”
程少禎道：“當然有了，剛才我們從那邊橋頭過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那邊第一戶人家，他家有個老人就是喝醉了酒在這橋上乘涼睡著了，然後半夜滾到河裡淹死了。”
葉子洛覺得不可思議，道：“為什麼會喝醉了酒，還會在橋上乘涼，家裡沒有人管嗎？”
這村裡的老人都是自己管自己啊，誰會整天看守你啊，看來葉子洛對農村是一點也不瞭解。張彬想說什麼，又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葉子洛看出來了，問道：“張彬，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夏逸涵道：“他啊，就是他小姨嫁過去之後不管老人唄！”說著推了推張彬的後背：“是不是，小彬，你一直守著你奶奶，應該就是受了他們家影響吧？”
程少禎看出葉子洛的好奇心作祟，夏逸涵說話又說一半，說到底，也是張彬的家事，張彬不說也沒人說，不過，程少禎還是想把事情的原委讓葉子洛知道。
他勾著張彬的脖子道：“咱們都是一個弄堂出來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再說了，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咱們兄弟幾個，可是一輩子的朋友，你當真要瞞著阿洛？”
張彬受到程少禎的點撥，也敞開了胸懷，道：“說得對，我們桃花源曾經被日本人佔領過，那時候還沒解放，少禎外公的父親帶著村裡人逃命，讓村裡的人都躲到了船艙裡。
誰料日本人趕到岸邊，帶著日本兵來抓捕。那天，少禎外公的父親為了保全躲在船艙裡所有人的性命就挺身而出，站了起來把船撐走了。
當他站起來的那一刻就中槍了，但他並沒有倒下，他拼盡全力把船撐到了河中央，日本兵撤退後，他才倒下。
這件英勇的事跡在我們桃花源的烈士薄裡都有記載，所以桃花源的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我姨父的父親，沒來得及逃跑，他被日本人抓住的時候只能聽從日本人的命令，具體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只有人聽他親口說過，他吃過人肉，那滋味很酸，是日本人逼著他吃的，後來沒多久就解放了。
但是他從那以後也背上了叛徒的帽子，實質性的事情也沒有具體證據。最後活了下來，老一輩的人都知道，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不知道誰告訴了我小姨，我小姨知道這件事後就和他斷絕了來往，不管不問，連孩子也不許跟他走近。
我很小的時候，他就老了得了一身的病，也治不好。有一天趁姨父的母親下田幹活的時候，他在家裡放了一把火自殺了，兩間瓦屋全燒了個精光。
好在那時候村裡的屋子都是單門獨戶，沒有燒到別人家......”說到這，張彬停頓了，有些說不下去了。
葉子洛問道：“那後來呢？”
夏逸涵接著道：“後來他就燒死了，房子也沒了，村裡的幹部們批準他姨父的母親重新蓋一間屋子，但是蓋的這間新屋子，幾個兒子又在搶，後來沒多久她也吃安眠藥自殺了。”
葉子洛震驚，原來老人會這樣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聽後內心觸動很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了一眼張彬，道：“所以你才會這樣一直陪著張奶奶？因為他們？”
張彬坦言：“也沒有那麼絕對，小時候不懂事，只是跟奶奶最親，後來長大了知道了一些事，就覺得爸媽那一輩的人是不太在乎老人的。我覺得沒人關心的老人是很可憐的，多跟奶奶在一起，她會快樂很多。”
葉子洛轉身看向程少禎道：“所以，這就是你每年節假日回來的原因？”
程少禎微微一笑，道：“我是為了沒人管我才往鄉下跑的，後來跑習慣了，習慣成了自然。一到節假日就很惦記他們，年紀大了，常回家看看嘛！”
這小時候的事情葉子洛依稀記得一些，沈慧為了自己不再和葉奶奶來往......一對比，葉奶奶已經一個人在鄉下生活很多年了。此刻想來，他抿了一下嘴唇，道：“我想我也會陪著她吧，雖然不是親生的......”
“哎，說這些真掃興，走，打籃球去。”夏逸涵打斷了葉子洛的話。
走過橋頭往東面轉彎處有家小賣部，村裡唯一的一家商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