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若跟虞九舟說,虞九舟又要勞累心神了。
遲晚想了想,還是道:“陛下,遷都不容易,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再是軍心崩離,百姓逃竄,遷都之前,臣覺得,還是得先想出穩定軍心,大周百姓之心的辦法。”
聖元帝蹙眉,語氣不耐起來,“你想說什麼?”
“立儲君。”
“放肆!”
遲晚毫不畏懼,皇帝要走就走,但軍心民心不可亂。
並且,虞九舟肯定不會走,那她自然也不會離開,就算皇帝怪罪,她也要說,“陛下可以去江寧,但不能是以遷都的名義,得以身體不適,去江寧休養的名義,大臣軍隊不宜帶得太多,國都還是聖京,江寧絕不能是國都,中樞留在聖京,那必須有一個儲君,長公主殿下正在月子中,孩子還小,她們都不能離開京都,依然由長公主領中樞官員在京都,有長公主在,軍心民心暫時不會亂,但長公主畢竟不是儲君,時間一久還是得亂,所以臣請陛下立下儲君,留在京都。”
聖元帝眯起眼睛,他面上不悅,卻明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京都依然是聖京,依然是中樞所在,那大周就不會太亂,因為大周未來的皇帝在這。
只是因為現任皇帝身體不好,所以他去到了南邊,並非放棄了燕北,京都,甚至是整個北方。
找一個藉口,面子上好看一點兒,也好對百姓將士交代。
將士在外面打仗,總不能是皇帝先背刺了他們。
聖元帝只是被燕北的戰況迷了眼,聽說事關自己的名聲,便清醒了過來。
他的清醒不是因為百姓跟將士,而是因為自己的名聲。
“此言有理,朕兢兢業業一輩子,絕不能在此時壞了名聲。”
他還想做名垂千古的明君呢,絕不能就此翻車。
得虧了還有一個名聲困著他,還不算那麼不管不顧。
遲晚微怔,這才反應過來,聖元帝改變主意的原因是為了名。
她心裡升起一團怒火,為了大局還是壓下去了,“陛下,你可以去江寧,但不能遷都,為了大周基業,為了陛下之聖明,所以臣請陛下早立儲君,留在聖京。”
聖元帝看著她問,“你覺得立誰好?寶安王?順承郡王?還是皇太孫。”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就仔細看著遲晚的表情變化,想要從她的表情裡面看出來什麼。
遲晚垂眸,看不太到她的表情,聖元帝失望地挑眉,便等著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她想了想道:“主少國疑,寶安王即將三十而立,順承郡王即將加冠,而皇太孫太小了。”
寶安王年紀大,做了皇帝能馬上投入帝王的工作,但對聖元帝可不好。
聖元帝不太相信,寶安王能認他為父,一旦掌握了帝王權力,說不好他會怎麼做。
歷史上繼承了皇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的父親正名,追封自己的父親為皇帝的可不少。
最重要的一點,寶安王給他的感覺不太好,很奇怪的一種感覺。
剛開始不爭不搶,結果突然就剩下了他自己,競爭者都死了。
幾乎成為了儲君的單項選擇,又做了信國公的女婿,一下變成了儲君有力的競爭者。
中山王,穎王之死,寶安王在裡面出了不少力,他可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與世無爭。
從此以後,聖元帝對他就保持著懷疑,用更大的惡意想他。
上輩子這些事情都是虞九舟做的,寶安王保住了自己的人設,這輩子他所謂的與世無爭賢王人設,幾乎碎得一塌糊塗。
上一世聖元帝是真的相信他的人畜無害了,這輩子他親自下場做了這麼多事情,聖元帝要是還信,那真是白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
至於順承郡王,年齡正好,還有三年就及冠了,是一個好的選擇,可她跟家中關系很好,能預見的,她不會不認自己的母親。
寶安王跟順承郡王,前者小心思太多,出手陰狠,說一套做一套,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人算計得太多,聖元帝不由得覺得,自己的身後事要是被他掌控在手裡,為了政治利益,不知道會做出多少讓他身敗名裂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