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仰起頭,望著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而下,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夜幕中,他的雙眸燦若繁星,落雪如棉絮,在睫毛上駐足。
初雪帶來了驚喜,前面排隊的人一見下雪,也不想坐摩天輪了,紛紛跑去江邊拍照打卡。
司珏前面倏然空出一大塊,立馬輪到了他。
摩天輪的包廂裡非常暖和,司珏一坐進去,因為寒冷而收束的身體慢慢放鬆、開啟。
他抬眼,望著蕭闕緩步走過來,朝窗外看了眼,表情幾分嚴峻。
隨後緩緩坐下,緊緊挨著窗戶。
司珏的手指輕點著膝蓋,心裡盤算著,等摩天輪升至最高點時,他就假裝恐高,故作眩暈,身體不穩朝蕭闕懷裡倒去,緊緊抱著蕭闕的腰,就算在他頭上來兩拳也絕不放手。
“咔噠。”摩天輪晃了下,身體頓時失去重力,緩緩向半空升起。
司珏望著窗外,陸地上的景象越來越遠,漸漸變小,不斷集中。
無數的金絲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網,將落下的雪都映成了金燦燦的顏色。
司珏從美景中收回目光,向對面望去。
司珏:……?
對面的蕭闕大馬金刀岔著腿,雙手搭在膝蓋上,緊緊交叉。
他垂著腦袋,墨鏡上方露出的眉宇淩厲蹙起。
密閉的空間內,粗重的呼吸聲徐徐傳來。
司珏手指蜷縮了下,緊繃著嗓子,不自然地問道:
“你不舒服?”
蕭闕抬起頭,輕輕捏了捏眉心,聲音喑啞:
“沒,就是有點恐高。”
司珏:你還恐高!我怎麼辦。
合著他幻想中因為恐高産生的浪漫劇情,到最後就是兩個恐高的人抱團發抖,商量著一會兒該去哪個醫院。
“你……你恐高你早說,逞什麼強。”他語氣不悅。
“你不是很想坐。”蕭闕的聲音充斥著深深的無力感,彷彿下一秒就會墜入海底。
司珏別過臉:“是你不提前說明,人已經到了半空,自己受著。”
他攥緊雙拳,氣鼓鼓地看著窗外。
好好的浪漫八點檔,即將變成法制節目,該死的蕭闕,該死!
沉默的間隙,司珏聽到對面的蕭闕做了個深呼吸。
他幽幽探過餘光,只見蕭闕頭埋地更低,交疊在一起的手指不斷摩挲著,明顯的喉結因為不停的吞嚥上下滑動著。
“對不起,掃了你的興。”蕭闕的聲音愈發無力,伴隨著一絲不自然的緊繃。
“興致已經沒了,再道歉,純純馬後炮。”司珏白了他一眼,放在膝蓋上的手不斷收攏。
“對不起。”
司珏倉促地展開手指,放下去,又抬起來,總覺得哪種姿勢都不對。
蕭闕的臉色,即便在黑夜中,也能看出病態的蒼白。他捂著嘴,指節泛著白,高大的身軀微微蜷縮,手背的青筋凸出明顯。
司珏呡了呡嘴唇。幹嘛裝這麼可憐,他又沒逼他坐。
他悄悄看了眼蕭闕,迅速收回目光,再悄悄看一眼,又立馬收回目光。
喉結不安地滾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