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一隻腳跨上窗臺,雙手扶著窗柩將力量集中在另一隻腳上。
老舊的窗柩無法承載成年人的重量,發出難聽的嘎吱聲。
司珏閉上眼,心一橫,身體猛地朝外探出去。
那一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急切腳步聲,手臂旋即被一道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控制住,隨之整個身子跟著往後倒。
“就算想我想到肝腸寸斷,也不至於尋死。”
熟悉的聲音響起於耳畔,在空曠的浴室中不斷迴旋。
那一瞬間,司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開始急速倒流,全部湧入大腦後忽然凝滯,拖累了他一向聰明睿智的大腦,呆呆的,瞬時化作一片空白。
沉默穿過了二十一世紀,來到了遙遠的二十二新世紀。
怦怦!怦怦!
或許是那句話冒出後,周遭過於闃寂,司珏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如雷貫耳。
他轉動過腦袋,像個生了鏽的機器人。
視線中,像是幻覺又像是美麗的夢境,生出了一張被口罩和墨鏡遮掩的臉。
雖然戴著口罩,可也能看得出口罩被面部肌肉帶動著微微揚起。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倏然纏繞心間,隨著眼前那人的臉不斷變清晰也開始跟著收緊。
“你……”司珏喃喃著,聲音很輕,生怕自己聲音太大打碎面前的幻境。
身形高大的男人扶著他下了窗臺,手指從他的下巴上輕輕的一搔而過。
“你對我強烈到近乎極端的思念我感受到了,現在可以下來了吧?”
司珏怔怔望著他,濕漉漉的頭發落下了水珠停靠在睫羽間,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自作多情。”他別過臉,“我允許你回來了麼,你不是銷號了麼,幹嘛不走得徹底一點。”
蕭闕俯下身子凝望著司珏微慍的小臉,聽著他嘴上說著冷冰冰的言辭,卻並不難聽出字裡行間的埋怨。
“你在參加試鏡時,也是這樣沒有感情全是一成不變的技巧麼。”蕭闕答非所問道。
司珏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火速翻出他的角色合同,掄圓手臂,“啪”一下貼在蕭闕臉上,語氣中是無法剋制的傲慢:
“睜大眼睛看清楚,我說過,我的人生永遠易如反掌。”
蕭闕從臉上取下合同,認認真真閱讀了數遍。
其中合同裡有寫明當時司珏抽到的考題,以及評委對他的試鏡點評:
導演:【人的生命如洪水奔流,不遇到島嶼和暗礁,難以激起美麗水花。】
莊晟:【全新的理解創造出全新生命力,巧妙的將別離時的悲傷理解為釋然,笑中含淚,令人動容。】
蕭闕跟著唸了莊晟的點評,道:
“巧妙的將別離悲傷理解為釋然,釋然?”
“是啊,釋然,你終於走了,不會再來煩我。”司珏別過臉,語氣中暗暗埋著幾分心虛。
蕭闕點點頭:
“所以在嘗試理解這個考題時,以離別為主題,想到了我。”
司珏眉間一蹙,速速從他手裡抽回合同,道了句“自作多情”。
又道:
“既然那麼多不可抗力因素逼著你銷號走人,還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