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想說，哥哥是真的喜歡我嗎？是那種，像男人和女人的喜歡那樣，來自兩個男人的喜歡？”
陶思鬱像是很害怕周松喬的答案，沒有等到周松喬開口，很快地打斷自己：“哥哥不要再耽誤時間在我身上了。是我過去不懂事，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既然是我不懂事，哥哥也不要和過去不懂事的我計較了。”
“從這裡。從今天，從現在開始，我和哥哥過去的故事結束。我永遠是哥哥的弟弟，哥哥也永遠是我的哥哥。好嗎？”
陶思鬱張開手臂，想向哥哥要一個，純粹的、不含雜唸的、只是單純把推遠的兄弟關系拉回來，然後將過去落幕收尾，畫上圓滿的句號的擁抱。
周松喬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抱陶思鬱。他把煙掐滅，靜而久地俯視他的弟弟。突然抬手，去拉陶思鬱嚴嚴實實的，從手臂開始遮到手腕的襯衫袖子:“穿這麼多，不熱嗎?”
陶思鬱反應很快地躲了一下，解釋說：“是我前段時間感冒了，現在還沒有好。”
周松喬點頭，扳著陶思鬱的肩把他轉過去，靠得很近又很有分寸地把陶思鬱圈在懷裡：“所以你跟哥哥說這些，是想告訴哥哥。因為你長大了，你變得懂事了，所以一切都過去了，你往前看了，你也想讓哥哥往前看。再直白些，你想讓哥哥去和別人結婚，是嗎？”
陶思鬱說：“其實我以為哥哥已經結婚了。畢竟在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大伯是那樣地催促哥哥結婚，而哥哥也是那樣地認為，我和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當初我只是隨口編造了一個謊言拖住了哥哥，但事後，大機率也是拖不住哥哥一輩子的。”
“因此我沒有抱有太大的幻想。我對我將要面對的，再見到哥哥，哥哥已經結婚了，甚至已經有了一個孩子的那些事都很平常、平靜、沒有做掙紮地接受了。”
陶思鬱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和決絕，因為在他和他的哥哥的兄弟關系面前，任何事任何話都不能說得太明白和決絕。
他相信他的哥哥什麼都知道，於是他只是說：“所以哥哥明白嗎？哥哥已經三十歲了。如果哥哥不結婚，不去做哥哥人生原本該做的事，這對我而言是壓力很大的事。哥哥對我的愛讓我有很痛苦的負擔。”
夏夜，蟲鳴蛙叫，酒店外的香樟樹在路燈下濃密地交織成墨綠的影子。
周松喬低頭，臉和陶思鬱柔軟蓬鬆的頭發挨在一起：“你說你想要守護哥哥的家，但其實哥哥的家早就散了。哥哥早就知道，你的舅舅和哥哥的媽媽那些事。也早就知道，哥哥的爸媽早就離婚了。”
“哥哥和你一樣，都是被瞞起來的，沒有人來告訴過我這些事。只是哥哥比你幸運一點，剛好在你之前知道了而已。”
“如果你要問哥哥是怎麼知道的，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告訴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也和爺爺、舅舅他們一樣把你瞞起來，哥哥只能說，所有人都是想給你一個幸福的家，想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包括我，也是一樣。”
“我以為我和所有人一樣，把你瞞起來，就是很好地保護你，很好地讓你長大了。因此最後變成那樣，讓你走了那麼久。我時常不知道，如果你願意回來，在那些自以為是為你好的隱瞞前，我要怎麼再面對你。”
“但現在看來，你已經很好地把一切都自洽了。不管是什麼，你都不再需要哥哥的解釋和哥哥的保護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
周松喬揉了一把陶思鬱的頭發，不再說這番話裡有話的話，而是像任何一對許久沒見過的親人溫情敘舊一樣，和陶思鬱靜靜地欣賞夜景。
從陶思鬱小時候穿衣服穿不利索，走路走不利索，說話說不利索開始，做什麼事都要哥哥來開始，到十八歲那場陶思鬱不懂事，想要哥哥如同要一件玩具一樣費盡心思地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的戀愛。
兩個人都坦然地聊起來以前的事，站在現在，調笑和感慨過去，不再帶著任何越避嫌越有嫌的刻意。
好半晌，那幾杯酒的醉勁兒後知後覺地上來，陶思鬱也像以前一樣，半闔著眼皮往哥哥懷裡一倒，撒嬌地跟哥哥說他困了走不動了。
昏昏沉沉間，他被周松喬抱起來。一路穿過走廊，進電梯，上樓，等到陶思鬱感受到被放下的時候，就是在床上了。
哥哥在酒店樓上給他開了一間房間，坐在床前用打濕的毛巾給他擦手擦臉。屋裡點著催眠的薰香，燈光調成催人的昏黃。
陶思鬱聽到哥哥起身走路的聲音，迷迷糊糊地跟周松喬說：“哥哥記得和爺爺說一聲我在這裡。”
周松喬嗯了一聲，有開門的動靜傳來，然後像是鎖被搗壞的轉動聲。
陶思鬱感覺很吵地睜開眼，看見哥哥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從縫隙間扔出門外，然後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陶思鬱懵了一下，飛快下床，用力地擰了兩下。門打不開了。下一秒，他被哥哥從身後抱起來，重重扔到床上。
所有東西在陶思鬱眼睛裡天旋地轉。周松喬單腿跪在床上，一隻手壓制住陶思鬱，一隻手慢條斯理地解開脖子上的黑色領帶。
不管陶思鬱疼不疼，不管陶思鬱會不會被傷到，抓起陶思鬱的手腕就將他和嵌在牆壁上的燈牢牢地，用力地綁在一起。
“哥哥要做什麼？!”
陶思鬱急了，抬腿去踢周松喬。周松喬抓著他的腳踝，把他往身前狠狠一拉，抵進腿心裡。
“做什麼？”周松喬摸進陶思鬱的襯衫。臉色變了。冷冷的、強勢的、居高臨下的。從最下面開始，大手一顆一顆地解陶思鬱的襯衫釦子。
“哥哥要做什麼，這不是很明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