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周松喬沾著血的手摸陶思鬱的臉，“哥哥也已經告訴過你很多遍了。你和哥哥是不能在一起的。不要跟哥哥說什麼偷偷摸摸在一起這種話，只要做了就早晚會被人發現。哥哥沒有任何血緣和法律可以把你鎖在身邊，你想和哥哥連最普通的兄弟也做不成嗎？”
“那為什麼小和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陶思鬱想起周松喬之前說過的話，很急切地抓起周松喬的手，語無倫次道：“可以鎖的。哥哥不是說過要把我關起來，沒關系的，哥哥是很好的哥哥，只要哥哥一句話，沒人會懷疑到哥哥身上。哥哥把我藏起來，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我和哥哥在一起了。”
周松喬平靜看著他。明明是很平靜沒有情緒，陶思鬱卻在那個眼神裡讀懂了一種他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你以為哥哥沒有想過嗎？”周松喬把陶思鬱抱起來，出房間，來到書房，在一面放了幾本書的書櫃前停下。
他輕輕推上去，隨著書櫃旋轉，原本看起來很正常的牆壁後有一道暗門，周松喬用指紋開啟，出現一個很黑很黑，看不到裡面有什麼的房間。
陶思鬱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摟周松喬脖子的手鬆了一下，感受到沒有經過暖氣過濾的冷空氣從裡面傳過來，冷到讓他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呢？小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找他，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也沒有人會找你嗎？”周松喬擦掉弟弟臉頰上的血，溫聲道：“不要試圖教哥哥怎麼做。你能想到的，哥哥早就想到過。”
周松喬抱著陶思鬱回去，把他放在床上，輕壓在他身上親他的眼睛。
他的嘴巴很涼，落下來時像那股冷空氣還縈繞在陶思鬱身邊，令陶思鬱還陷在巨大的驚恐中，下意識躲開了哥哥的親吻。
周松喬不介意地抬起弟弟躲他的臉，強迫他看桌上削好的蘋果：“想好了嗎？割腕。跳樓。溺水。吞安眠藥。二氧化碳中毒。想好選哪個了嗎？”
陶思鬱動了一下嘴唇，直視周松喬沒有情緒波瀾的眼睛，想說周松喬是瘋子。但又覺得這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就算是瘋子的話，也永遠不會害他的。他只是也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但陶思鬱還是不想死，他清楚他玩過了，他只是威脅哥哥說一說這種話而已，但哥哥是真的能做出來抱著他一起吞安眠藥跳樓的事。
陶思鬱抹幹淚，深吸了好幾口氣，想讓哥哥冷靜一點，不要一起死掉。
他從周松喬懷裡掙紮出來，親了親哥哥的嘴巴。淚和血摻到一起，味道又腥又鹹。陶思鬱在回味間看到牆上的壁鐘指向五。再往下，壁鐘下的櫃子放著陶思鬱那本戀愛日記。
陶思鬱想起他今天還沒有寫日記，還沒有記錄他和哥哥的戀愛日常。他那個寫日記的本子很漂亮，上面還有陶思鬱做的植物標本，每一頁都有陶思鬱根據喜愛程度來認真選擇的花朵葉子，都是陶思鬱非常喜歡的植物。
陶思鬱舔了舔嘴唇上腥鹹的液體。數著，聖誕節到元旦節六天，連一週都不到。
“既然哥哥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那就不要永遠在一起好了。還說什麼只有一起死掉才能永遠在一起的話，真的很假。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就算了。”
“軟磨硬泡了這麼久，我也覺得很累了。而且哥哥真的很變態，我只是說說而已，哥哥居然真的想把我關起來，難道是想讓我只變成哥哥一個人的嗎？現在敢弄一個把弟弟關起來誰也不知道的房間，以後就敢把我的手打斷腿打斷，讓我哪裡也去不了，連吃飯上廁所都要哥哥來做。”
陶思鬱看著那本日記，在他這段話內飛快地編了一個謊言，下床，拿到他那本日記，數了數頁數，很不在意地翻給周松喬：“那就三十五天好了。我還沒有告訴哥哥，我之前軍訓的時候報了一個戀愛學基礎的選修課，現在快要結束了，有一個期末作業是戀愛的意義。可是我不談戀愛，我怎麼知道戀愛的意義是什麼？怎麼來完成這個作業呢？”
陶思鬱說：“雖然哥哥很變態，但比起別的人，哥哥也不放心我和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談戀愛吧？那哥哥來幫我完成這個作業好了。只有四十頁，一天一頁，現在已經寫了五頁，還有三十五頁，哥哥不會連和弟弟在一起三十五天都不願意吧？”
周松喬接過陶思鬱的日記本，數了一下，確實只有四十頁，牛皮本子，有紐扣和金屬圈，每一頁都被陶思鬱壓幹，在旁邊做了不同的植物標本。聖誕節到元旦六天，五頁植物分別是月季烏蕨梅花雪松紅杉。今天的還沒寫，植物是一根松枝。
周松喬抬眼，平靜看了陶思鬱很長時間：“嘴裡有一句真話嗎？”
陶思鬱急了：“都是真的。不信我給同學打電話，哥哥問我的同學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陶思鬱說：“我只是想把我的作業完成而已，難道哥哥連幫弟弟完成一個作業都不願意嗎？好。那我只能去和別人談戀愛了。這可是我的初戀。我第一次談戀愛，談戀愛要牽手、接吻、擁抱、上床。我只能去和別人做這些談戀愛的事了。我只能在我的日記本裡寫我和別人了。”
陶思鬱去周松喬手裡奪日記。周松喬將他整個人箍進腿間，把他的下頜捏起來，認真冷靜地打量他：“三十五天以後呢？騙我這輩子別認我這個哥。”
陶思鬱只是想找一個最起碼在目前為止能打破僵局，拖延住哥哥和別人結婚，又能讓他和他以愛人的身份在一起的辦法。三十五天很長，他走一步算一步好了，把握當下，沒有想過三十五天以後。
陶思鬱不看周松喬，睫毛眨啊眨：“我可不騙哥哥。哥哥三十五天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在三十五天內，哥哥要和我談戀愛，還要做談戀愛要做的事。不能去見別人，也不能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