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6 再驗證一次
在周松喬從家裡搬出去以後,陶思鬱也很快搬回了陶錚那裡。
和之前的小打小鬧不一樣,這次是陶思鬱主動的。畢竟哥哥已經徹底不住在家裡,而陶思鬱也不再適合繼續和他的家人一起生活。
更何況陶思鬱姓陶,陶錚才是他真正的家人。前十八年他再怎麼被周松喬的家人看護長大,也不能在成年以後依舊麻煩他們。
陶思鬱以一種——他已經十八歲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需要大伯大伯母照顧的理由結束了他長達十幾年以來寄養在周松喬家裡的關系。
與此同時,隨著他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和周松喬搬到他自己的家以後,陶思鬱和周松喬的關系也心照不宣地變成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對普通兄弟的模樣。
陶思鬱不再隨時隨地粘著、想著哥哥,不再隨時隨地圍著哥哥轉,不再哥哥就是他的全世界沒有哥哥他就好像活不了了一樣。
他不再做這些,不再向周松喬提任何需要和要求,周松喬也默契地和他保持分寸與距離。
他們住在城市的兩端,刻意相避,沒有交集和交彙地開始、進入、習慣沒有彼此的新生活。
十二月六日,玉京市初雪來臨。
放學後,陶思鬱站在校門口的板栗店等炒板栗出鍋,終於排到他,陶思鬱往上踩一個臺階。
站得高看得遠的同時,陶思鬱望見一段距離外的停車位,剛剛從車上下來,身穿一件黑色戧駁領大衣,緩緩朝他這個方向走來的周松喬。
陶思鬱都忘了他有多長時間沒有跟周松喬私下單獨相處過了,現在周松喬找上門來,陶思鬱緊張得心怦怦跳,連板栗都不要了,拔腿就隨便找了條路沒命地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猜測哥哥應該追不上來,喘口氣,又要回去重新排板栗的時候,一隻手揪著他的領子把他狠狠往後一拉。
“跑什麼?哥哥會吃了你嗎?”
陶思鬱被周松喬摁在青灰色的瓦牆上。真奇怪,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這時天空開始飄雪花,細細小小的。
顆粒度一樣的白色雪片迎著斜斜的風往周松喬身上飄,綿綿密密地在他的黑色大衣上打著旋兒。
那張臉巋然不動地隱在風雪中,鼻尖上的痣是水墨畫上的丹青,有淡的冷的香氣,迎面讓風一撲,像擦著陶思鬱的臉親了他一口。
陶思鬱笑得比哭還難看:“沒...沒有。”
周松喬垂眼皮,看陶思鬱站不直的小腿。
他皺眉,皮鞋踢上去,不輕不重撞一下陶思鬱的小白鞋:“抖什麼?哥哥有這麼可怕嗎?站好。”
陶思鬱站好了,又往一旁挪一挪,聞不得那股香味:“哥哥...哥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松喬冷漠地盯著陶思鬱。他不喜歡聽這句話,反問:“沒事哥哥就不能找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陶思鬱跟在周松喬身後走出這條路。上了車,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陶思鬱捧著臉在暖氣前吹風。
不多時,周松喬從車外開啟車門,一袋子剛才陶思鬱沒有買到的炒板栗,被哥哥香噴噴地剝開喂到他嘴裡:“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指尖擦到陶思鬱嘴唇的時候,陶思鬱才意識到周松喬在做什麼。
陶思鬱臉色一白,艱難嚥下嘴裡的板栗,覺得嘴唇酥酥麻麻,像過了電。
陶思鬱痛苦地摸一下自己的嘴唇,他想,怎麼會這樣呢?
人類。倫,輩,類,長幼有序兄友弟恭的道理從出生開始就刻在骨子裡,就連基因都在為了避免近親而進化出一種人本能對和自己一起生活長大的家人的生理性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