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許勝嘉坐在前面,陶思鬱湊到了副駕旁邊的空間和許勝嘉很近地挨在一起。他弓著身,很貼心地幫許勝嘉擦掉衣服上的雨水,就像在那時的周歲宴上很熱情地邀請他和他坐到一起吃飯;在校門外幫他分擔提起來很重的水果。
把許勝嘉送到地方以後,周松喬摸了摸陶思鬱手上被染上的寒氣,突然問陶思鬱:“喜歡他嗎?”
許勝嘉人好心好性格好,陶思鬱說喜歡。
周松喬又問他:“他也喜歡男生是嗎?他喜歡你嗎?對他有感覺嗎?”
陶思鬱意識到哥哥誤會了,他和許勝嘉只是好朋友。他剛要糾正,又不確定在他看來挫敗的哥哥還會不會再給他介紹其他人。
不是哥哥介紹的人不好,只是陶思鬱想起在“gay bar”那雙冷清清的眼,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可能再遇見對方,但顯然哥哥對對方是不滿意的。
於是陶思鬱點頭。
周松喬摸著陶思鬱的後腦勺。雨停了。他沒再說話。
後幾天,周松喬沒再提出給陶思鬱介紹其他人,陶思鬱也又去了“gay bar”好幾次,都沒有再碰到那雙冷清清的眼,陶思鬱感到很遺憾。
初冬將至,許勝嘉所在的社團有位學長得到一盆曇花。本以為天氣逐漸變冷不會再開花了,誰知最近悄悄長出了兩朵含苞欲放的花苞。但學長因為家裡有事要請假一段時間無法照料,得知許勝嘉很喜歡,就把這盆曇花開花的一瞬間交給了許勝嘉。
曇花只在夜晚開花,並且開後很快會凋謝。剎那間的美麗,許勝嘉邀請陶思鬱一起來見證。
在陶思鬱講訴曇花開花是多麼難得一見和寶貴的時刻時,周松喬只是吃了兩顆草莓,問:“所以晚上是不回來了嗎?”
“是的。”陶思鬱說。
阿姨打掃完衛生,晚上七點,距離陶思鬱和許勝嘉約好的時間還剩下兩個小時。
大廳。暖燈光融融灑灑,黑胡桃木與真皮相融的單人沙發上,哥哥晃著一杯浮著冰塊的小甜酒,旁邊桌子上有一支阿姨走前點燃的柑橘調香薰。
周松喬問陶思鬱:“除了看花,今天晚上還要做別的嗎?”
陶思鬱不太明白這個做別的是什麼意思,他帶著畫本和畫筆去,要是那朵曇花今天晚上開了,他就能把它畫下來,要是沒開那他明天還要去,後天還要去,總歸是要等它開。
陶思鬱想著,於是說出來:“要是花開了我就可以畫畫,要是開不了我就不能畫畫。”
周松喬沒什麼溫度地平靜看著陶思鬱,教懵懂不諳世事的弟弟耍心機和手段:“你不是喜歡他嗎?不是對他有感覺嗎?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陶思鬱終於反應過來,哥哥說的是他上次拿許勝嘉來應付哥哥的那個謊,哥哥當真了。
陶思鬱想解釋說他和許勝嘉只是好朋友,但他還沒想好從哪裡開始組織語言,哥哥放下酒杯。
香薰燭火明晃晃地亮,很香很香,香到陶思鬱聽哥哥的聲音居然含著一絲蠱惑:“他邀請你一起看花,這說明他對你也有一點感覺,只是因為什麼不好意思捅破那層窗戶紙。夜晚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失去心理防備的時刻,不管今天晚上花有沒有開,它都能幫助你捅破這層窗戶紙,明白嗎?”
太香了太香了,火光溢位來的輕盈香氣溫和地往上飄,細細的霧猶抱琵琶半遮面。像親手剝開熟透橙子厚厚的橘皮,酸澀與甘甜汁水四濺,香到陶思鬱不知覺上前問:“那我怎麼捅破?”
“你可以直接告訴他你喜歡他,也可以含蓄一點地暗示他。”身為哥哥,他已經找人查過,瞭解過,打聽過,那是一個作風風評甚至私生活都很幹淨的男生,周松喬不必再有更多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的顧慮。
“必要的時候,可以做些勾引他的事。”
陶思鬱像透過面紗,窺煙霧下那面半遮半掩半朦朧的臉。他問:“那我應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去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