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齊聽著下人說朝生踉蹌了下,便想到自前幾日他跌倒在地上那次後,府裡大夫說的朝生腿疾好似嚴重了些的話,頓時皺緊的的眉更是蹙的跟個小峰一樣。
“公子,我沒事,就是一時沒注意而已。”朝生抬頭朝燕齊笑了笑,面色卻是蒼白極了,那笑也是怎麼看怎麼勉強。
燕齊見他眉宇間帶著痛色,也沒再多問什麼,只是嚴肅著一張臉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邊吩咐人將將軍府上的大夫帶來。
朝生被抱起來,嚇住一般的低呼了一聲,連忙攬住燕齊的脖子,喚了一聲,“公子……”
馬場上坐在馬背上的欒浮秋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發生的這一切,看著燕齊頭也不回的背影,看著朝生攬在燕齊背上的雙手,以及朝生那看向自己的如同戰勝者一般的刺目的笑容。
明明無風,一股寒意卻是襲上了欒浮秋全身,他冰涼的雙手握緊了韁繩,死死的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不久前翹起的嘴角沒了一絲彎起的弧度。
燕齊抱著朝生來到周遇備好的房間,將軍府的府醫還沒來,但周遇叫人去喚的大夫幾乎是前腳跟後腳的過來了。
把人放到床上,燕齊退開,給大夫騰地方。
周遇不知何時站到了一旁,斜著身子湊到燕齊耳邊小聲嘁嘁喳喳,“怎麼回事啊?你這是後院起火了?”
燕齊瞥了眼他那張隱隱帶著些幸災話。
周遇眼珠子一動,看了眼床上目光不時望向這裡的朝生,心裡不禁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期待,他走的時候可是注意到,馬場上的那個美人眼神都快把燕齊的背影都要望穿了。
這等明爭暗鬥的戲碼可是有不少精彩之處呢。
燕齊看向大夫和朝生所在的那邊,目光凝滯了一會兒便放空起來,心神不受控的想到了欒浮秋。
縱然在有許多個不能和欒浮秋在一起的理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確實是對欒浮秋有好感的。
雖然欒浮秋脾氣不好,性子偏執古怪,之前受困於北越皇宮之時也見識過了他的蠻橫和不講理,但如今好幾年過去,或許是欒浮秋或多或少的有些變了,亦或者自己之前從未完全瞭解過他,總之,如今的欒浮秋對於燕齊來說,就像是又認識了一遍一樣。
橫暴恣睢卻不昏聵的君王在處理政事上有著卓越的才能,幼時坎坷的經歷也未能磨滅掉半分他智周萬物的非凡才智。之前的欒浮秋渾身都是硬殼和尖刺,而現在的他卻像是卸下了防備一樣漸漸朝燕齊袒露出了內裡的柔軟和脆弱。
燕齊心底膈應著欒浮秋給自己下的能要自己命的蠱,卻又不受控的對他身上的光輝和柔軟松動了心。
若是當真要斷的個幹幹淨淨的話,也許當初在離開北燕皇宮之時,就不該有那荒唐的一夜。
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這輩子註定是斷不了了,既然如此,不若就隨心而為,反正人活一輩子求得也就是個盡興快活,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反倒是浪費大好光陰。
自顧自想開後,被理智壓過的情慾再次湧起,且因著理智的讓道,燕齊心底被壓制的愛欲猛增,恨不得立馬就見到欒浮秋,繼續剛剛在馬上未曾完成的事。
周遇一臉不解難懂的瞅著燕齊臉上突然冒出的笑,他看了看床上的朝生又看了看燕齊,還沒等著想出個苗頭,去將軍府接府醫的人回來了。
朝生的腿傷一向是府醫在處理的,府醫看了看朝生的腿,得出的結論跟周遇府上的大夫大差不離,就是撞了下並無大礙。
燕齊聽了也放下了心,“沒事就好。朝生,以後記得小心些,千萬不能再莽撞了。”
朝生點了點頭,“昨晚想著今天要出來玩,太開心了就睡得晚了些,就是沒休息好才晃了一下神,以後不會了。”
“那你這待會兒可沒得玩了。”燕齊笑著道,“雖然沒大礙,但還是安穩著些吧,坐著喝喝茶吃吃點心。”
從府醫說了朝生沒什麼事後,燕齊的心早已經飛了,簡單說了幾句後,便讓朝生先自己玩兒著,然後就離開準備去找欒浮秋。
朝生見他腳步急切的離開,心中一緊,失落和酸澀齊齊湧上來,讓他陡然升出了一種永遠也抓不住公子了的預感來。
周遇的目光從朝生面上掠過,看著燕齊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可嘆人間多是痴情人啊。
燕齊出了門後便朝著馬場而去,然而到了馬場卻沒發現熟悉的人影,抓了幾個人問了句才知道欒浮秋竟然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