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像一把刀刺入林希熠的脊背。他猛地轉身,眼中閃過震驚、憤怒和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陸徵?”他重複道,聲音嘶啞,“他為什麼會...”
南清硯搖搖頭,伸手撫上林希熠的臉頰,拇指輕輕擦過他的顴骨:“睡吧,明天再說。”
這一次,林希熠沒有躲開這個觸碰。他站在原地,看著南清硯疲憊的面容,突然意識到這個囚禁他的男人,可能也在用某種方式保護他。
晨光透過紗簾的縫隙灑進臥室時,南清硯已經醒了。
他側臥著,目光描摹著身旁林希熠的睡顏——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呼吸均勻而綿長,一隻手還無意識地抓著被角。
這是這幾天來,林希熠第一次沒有在睡夢中背對著他。
南清硯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動作輕得像是在拆一枚炸彈。他的腳剛觸到地毯,身後就傳來一陣窸窣聲。
“南清硯,注意安全,別死了,我就出不去了。”林希熠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卻字字分明。
南清硯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回頭,看見林希熠依然閉著眼睛,只是眉頭微微蹙起,像是說夢話又像是清醒著。
“好。”他輕聲回應,聲音柔得不可思議。
“對了,今天不想吃包子了,給我整點煎蛋什麼的。”林希熠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裡,聲音悶悶的。
“好。”
“好了,你退下吧。”林希熠揮了揮手,又沉沉睡去。
南清硯站在床邊,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他伸手想碰碰林希熠的發梢,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只是輕輕拉高了被子,蓋住對方露出的肩膀。
房門關上的聲音幾不可聞。
當時鐘的指標劃過十點,林希熠才慢慢睜開眼睛。
臥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但空氣中還殘留著南清硯的資訊素——帶著清冷淩冽但又有些輕微甜味的威士忌的味道。
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床單已經涼了。
窗外,一片火紅的月季&09;在風中搖曳,花瓣上還掛著晨露。
林希熠盯著那片紅色出神,胸口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又像是回到了某個遙遠的原點。
客廳裡,保溫倉靜靜立在餐桌中央。林希熠開啟蓋子,煎蛋的香氣撲面而來——兩面金黃,邊緣微焦,正是他喜歡的程度。
旁邊還配了烤吐司、牛油果和一小碟辣椒醬。他戳了戳煎蛋,溫度剛好。
“倒是記得清楚...”林希熠小聲嘀咕,嘴角卻不自覺放鬆。
吃完早餐,他開啟電視,習慣性地調到新聞頻道,然後在地毯上做起俯臥撐。新聞主播的聲音成了背景音,直到某個名字突然刺入他的耳膜。
“今日,陸氏集團董事長陸徵被匿名人舉報偷稅漏稅,私下販賣毒品,今日已被抓獲……”
林希熠的手臂一軟,整個人趴在了地上。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電視螢幕——那裡正播放著陸徵被警方帶走的畫面,那個總是西裝革履、笑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此刻頭發淩亂,手銬在鏡頭下閃著冷光。
林希熠坐在地上,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成一幅完整的圖畫——陸徵突然從國外回來,與父親重修舊好;頻繁造訪林家,每次都帶著女兒陸璃;那個精心安排的“偶遇”,陸璃恰到好處的發情期...
“如果不是南清硯……”
林希熠的指甲陷入掌心。他記得那天餐廳裡甜膩的oeg息素,記得自己逐漸模糊的意識,記得南清硯突然出現時眼中的暴怒。當時他以為那是針對自己的,現在想來也是後怕。
電視裡的新聞還在繼續:“據匿名舉報者提供的證據,陸徵涉嫌利用跨國貿易掩護毒品交易,涉案金額高達……”
林希熠關掉電視,房間陷入死寂。
他為父親感到一陣尖銳的心痛——那個總是念叨“老朋友最珍貴”的父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當成了墊腳石。而他自己,差點成了這場陰謀中最關鍵的棋子。
黃昏的光線漸漸染紅了客廳,林希熠依然坐在地毯上,一動不動。
他的思緒飄得很遠,從童年時陸徵來家裡做客的記憶,到最近父親欣慰地說“你和陸璃多般配”時的笑容...
門鎖轉動的聲音驚醒了他。
沉重的門被推開,夕陽的餘暉傾瀉而入,勾勒出南清硯修長的輪廓。他穿著一件黑色長大衣,肩頭還帶著室外的寒氣,整個人像是從暮色中走出來的剪影。
“餓了麼,要出去吃飯麼。”南清硯問道,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