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96
索宥桉覺得挺沒勁的。
他沒勁,湯穢也一樣。
兩個人之間別扭得就像是被貓抓亂的線團,明明誰都無法捋順,卻還是不死心似的,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雜亂的一切梳理整齊。
只能說,人類都太高看自己了。
也只能說,人類的慾望真是個無解的東西。
“我不是為了你來的。”索宥桉又開始拿腔拿調,沒辦法,他實在不想讓自己在對方面前顯得太沒出息,“我真的是來採風的。”
他看向湯穢:“你的道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已經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湯穢盯著他看,十分確定他說的是假話。
可就算這樣,那又如何呢?
湯穢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應對。
“俺知道。”湯穢說,“你是不是不喜歡俺了?”
八個月了。
在湯穢看來,那種沖動之下的情感,應該已經被稀釋得所剩無幾了。
但偏偏這句話又刺痛了索宥桉的心。
他說:“當然。”
當然不是!
索宥桉有些憤恨,自己和自己的感情在這個人眼裡究竟是什麼啊?
他開始後悔來這地方了,也後悔買那幾個破鴨蛋了。
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在家當一個風流成性的藝術家,每天晚上換十個床伴、在別人身上畫畫的那種!
他懷疑,自己在湯穢心裡就是這麼個形象。
湯穢因為這句“當然”抿了一下嘴,就在索宥桉以為他要走了的時候,又突然開口說:“這個‘當然’說當然不喜歡,還是當然還喜歡啊?”湯穢問得直接又誠懇,搞得索宥桉有些哭笑不得。
都說了別喜歡沒見識的土包子!怎麼能直接問人家這種問題呢?
索宥桉幾乎崩潰:“湯穢,你真的很會讓我為難。”
湯穢不說話,只等著他的回答。
“當然還喜歡。”索宥桉很想為自己營造一個風流浪子的形象,這樣至少在湯穢面前還是有尊嚴的。但他又沒辦法說謊,自欺欺人的事,他不想做了。
索宥桉嘆氣:“隨便吧,你可以開始羞辱我了。”
“俺羞辱你幹啥呢?”湯穢把烤玉米放回袋子裡,又揣進了大衣的口袋,“俺是不是沒跟你說過,其實俺特別感謝你。”
索宥桉如遭雷劈:“什麼玩意?”
湯穢有些侷促,他不知道這句“什麼玩意”究竟是喜悅還是憤怒,他只知道這句話讓他有點頭皮發麻,原本有點想煽情的,這會兒只剩緊張和尷尬了。
“俺想了八個月。”湯穢說,“你喜歡俺,俺覺得特別走運。”
來了一陣風,卷著雪,吹得索宥桉腦門都發硬。
他看著被風吹得頭發淩亂如雞窩的湯穢,聽見對方又說:“俺從小就既走運又不走運,好像好事兒都只跟著俺一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