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湯穢給他當模特的畫。
湯穢記得索宥桉說過,這幅畫對他來說很重要,雖然湯穢不懂藝術,甚至看不懂這畫是怎麼回事,可他能感覺到,索宥桉非常滿意自己的作品。
他是來還畫的。
湯穢下車時,雪已經停了,陽光出來了。
冬日的陽光清朗但沒有絲毫溫度,他有點晃了眼,抱著那副畫往前走了幾步,眯起了眼睛。
客運站人來人往,大家面色匆匆,但都有明確的目的地。
湯穢也有。
他掏出口袋裡的紙條,這幾個字他已經全都認得了。
他找了個看起來像工作人員的男人問路:“你好,俺想問一下,俺去這地方,得往哪邊走?”
穿著厚實大衣的工作人員掃了一眼紙條上的地址,抬手隨意一揮:“去那邊打車。”
“俺不打車,”湯穢趕緊說,“俺走著過去就行。”
他的話讓工作人員驚訝到笑了出來:“走著過去?那你得走到明天去。”
湯穢有些意外:“俺下錯車了?這不是興城?”
“是興城啊,但你知道興城多大嗎?”工作人員打量了他一下,“頭一次來?”
湯穢乖乖地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倒也熱心,耐著性子跟他說:“咱們這兒現在是興城最西邊,西五環了,你要去的這地方南三環。”
湯穢不懂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從這兒到那兒,得三十多公裡。”工作人員看出他不富裕,打車是貴了點,“這麼的,你往那邊走,坐地鐵1號線,到星宇廣場換乘13號線。”
工作人員掏出手機給他查路線:“在清泉公園下車,下車以後你就得打車了,你那是別墅區,沒公共交通。”
湯穢聽得雲裡霧裡,這會兒好幾個人過來問路,工作人員也忙了起來,他不好意思再打擾,只能先朝著地鐵的方向走。
可地鐵是個啥東西啊?
湯穢從來沒見過。
他一直走,走得過頭了,還是後來跟人打聽,剛好那個揹著書包拎著行李箱的姑娘也要去地鐵站,讓他跟著一起走。
湯穢拿著畫的手凍得通紅,跟在姑娘身後,人生第一次走進了地鐵站。
他學著姑娘的樣子站到電梯上,驚奇的發現竟然有這樣的臺階,都不用自己走就能往下去。
他緊緊抓著旁邊的扶手,怕自己摔了,怕自己絞進滾動的電梯裡。
從上面下來,他又過去跟著過安檢。
揹包和畫都放到傳送帶上,他又覺得新鮮,同時還有點緊張。
順利透過後,卻發現自己推不開那個欄杆,進不去。
走在他前面的姑娘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沒卡是嗎?”
“啥卡啊?”
姑娘笑了:“你第一次坐地鐵?”
湯穢緊張地點了點頭。
姑娘指了指不遠處的自助機器:“你得先去買票,要是不會的話你讓工作人員幫你一下,我在這兒等你,你去吧。”
湯穢突然一點都不冷了,都說大城市的人冷漠,可他咋遇見的都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