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各處都痛得要命,卻不及心髒的十分之一。
他真是後悔得要命。
見他如此,許溪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輕輕笑了一聲,可笑聲竟是那麼悲涼。
“原來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放棄過我一次了啊。”
她當時躺在病床上,即便身體像被碾碎了一樣痛,可在對上宋易安自責難過的目光時,還是忍下疼痛安撫他,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
可她怎麼會知道,他難過的理由並不僅僅是因為她受傷,而是他沒有說出實情,連害了她的兇手都不敢說出口。
“所以那場車禍之後,宋安然才被你爺爺從公司踢了出去,而且把手裡的股權轉讓給你。是為了堵你的嘴,也是為了保下宋安然吧?”
許溪實在是想不通,甚至從得知真相之後,就一直覺得怎麼會這樣可笑。
“宋易安,我躺在國外的病房裡,差點死了啊!你怎麼還能無事人一樣欺騙我,甚至利用我換來好處?我在你心裡,難道真的只是一顆棋子,一個工具嗎?”
“小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苦衷的……”宋易安掙紮地想去拉她的手,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越咳,胸腔越疼,彷彿每一根肋骨都重新斷裂了一次。
他緩了半晌,才強壓下湧到喉間的血腥,臉上已經一片慘白。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隱瞞什麼了,眼圈莫名就紅了:
“爺爺確實許給了我好處,但他還用你的性命威脅我,如果我把宋安然拖下水,那你也絕對不能安全回國。小溪,我沒辦法,如果你那時真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是要和宋安然同歸於盡的!但你醒了,我知道是老天眷顧我,讓我失而複得,所以才不想再讓你遇到任何危險……”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到最後聲音已經低弱不可聞。
許溪扯了扯唇,實在無法認同他這個理由。
“說句難聽的,你看似是受害者,實際卻是利益獲得者,也是他們的幫兇。你對兇手的縱容包庇,也導致你今天的處境。宋易安,你這次沖冠一怒為的不是我,救的也不是我,而是曾經的那個你。”
許溪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張慘白的面孔,聲音疲憊:
“我在聽到你不顧一切去救我,出了車禍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感激的,心情也很複雜。可在得知這個真相之後,才覺得一切都可笑得要命。就這樣吧,好好養病,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許溪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小溪!別走!”宋易安掙紮著要起來,無奈雙腿無法動彈,手臂也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窈窕倩影,消失在病房之中。
他重重地跌回床上,一滴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難以言狀的悲傷和懊悔,就這樣鋪天蓋地覆蓋了他的心。
許溪心情沉重地拉開房門,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
剛出去,卻瞧見傅斯寒居然雙手插兜站在門旁邊,頎長身影輕靠著牆壁,半仰著頭望向屋頂出神。
聽到門響,他收回視線轉頭,瞧見許溪眼圈有些紅。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直起身體,目光心疼地向她張開了手臂:“過來抱抱。”
許溪心底突然就湧上了一陣委屈,快走兩步,直接紮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