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溪攥緊手機,表情有一時間的出神,幾秒之後,她輕聲道:“嗯,我正好也想見見你。”
半小時後,許溪到達醫院。
宋易安全身多處骨折,安靜無聲地躺在那裡,面色蒼白,兩頰消瘦了許多,像一個失去了提線的木偶。
看到許溪進門,他費力地轉過頭,一雙黑潤眸子就那樣落在了她臉上,慢慢泛起一層水光。
“小溪。”他聲音低啞,氣息微弱,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
許溪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腿,又匆匆收回。
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現狀。
她來之前去問過主治醫師,這雙腿目前情況不太樂觀,也不知以後能不能恢複。
一切都是未知數。
“你怎麼樣?”許溪輕聲問了句。
“還好,就是有些累。”宋易安顯然沒說實話,他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是不疼的。
身體彷彿被卡車碾過,每一次呼吸,吸進的都是細細密密的疼痛。
許溪太瞭解這種感覺了。
宋易安語速很慢:“睡了好久,腦袋裡卻又一直是清醒的。平時工作太忙,忽略了很多事,現在腦袋裡空了,反倒是想起了被遺忘的那些過往。”
他扯了扯唇,眼中莫名流露出一絲悲傷和悔恨:“醒來之後,就切身體會到你當年出車禍之後的感受了。對不起,小溪,讓你受苦了……”
他這句道歉沒頭沒尾,聽起來像是在為許溪因為他的牽連才發生的車禍這件事道歉。
可許溪卻明白了,並不是。
她站在床邊,垂眼看著宋易安,忽然笑了。
明明是眉眼彎彎,可她的眼中卻並無半點歡愉,反而摻著涼,透著冷,看得宋易安心底輕輕一顫。
“為什麼這樣笑?”
許溪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邊,抬起眼皮與他對視,直截了當地問他:
“宋易安,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你知道不是意外,對吧?”
宋易安抿唇,望著她的目光輕輕一晃,探其深處,還有一絲膽怯和懊悔。
許溪輕輕吸了一口氣,語氣緩慢地還原著當時的狀況。
“你查到了幕後兇手是宋安然,憑你的性子,不可能不報複她。可你爺爺想保她,他是許給你什麼好處了,你才打消了報複的念頭吧?他手裡的股份?還是廣泰總裁的位置?還是說,他威脅你了?不管怎樣,你都沒有說出實情,把那場買兇殺人的車禍,硬是說成了意外事故。”
許溪望著宋易安,簡單又直白地說道:“你選擇包庇兇手,也欺騙了我。”
宋易安臉色越發蒼白,嘴唇也輕微地顫抖。
他下意識想要否定,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解釋。